“不管怎么样,我得去救小弃。”
姜皎头胀的很,没再继续和胖子说下去,大步回了房,将装钱的几个小袋子,全都找了出来。
胖子略一迟疑了下,在跟上她之前,还是先到隔壁铺子走了一趟。
穿过几乎成了一堆废品的桌椅,他来到柜台前,居高临下地向内看了一眼。
为了防止他们偷跑,李春莲和赵师傅全被捆住了手脚,连嘴巴也用破抹布牢牢堵住,一见到胖子,他们同时发出“呜呜”的怒声。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胖子敛了平日嬉闹的神情,满是肉的脸上尽是冷凝,竟也生出了几分威严,让李春莲打了个哆嗦,没敢再像之前那么放肆挣扎。
“好消息是,小弃已经找到了,是被你家老张带走的,他还问小老板要了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
李春莲顿时两眼放光。
这对于普通百姓,自然并非一个大数目了。
铺子虽有了赵师傅帮忙,生意兴旺了不少,但五文十文钱的卖,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存够三百两银子。
可向来被李春莲当成废物的老张,这一回脑子竟灵了不少,抓到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
她高兴的不行。
即使想要强行掩住脸上的喜色,那飞舞起的眉梢,也还是透露出了李春莲的心思。
胖子嗤笑一声,忽然伏低了身体,主动凑到了她的身边,满眼恶意地道了句:
“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虽然你家男人问小老板要了三百两,但他似乎没打算给你花,而是决定拿到银子之后,就远走高飞了。”
李春莲没高兴上多大一会儿,便被胖子的话,惊的怔在了原地。
胖子没有再留。
给了李春莲足够的惊喜后,他快步走出门,急匆匆地迈进了面摊的屋内。
入目所及,是整整一桌子的银钱。
从铜钱到白花花的碎银子,姜皎低着头,一文一文地数着。
打从开面摊到现在,她存下的所有银子都在这里,除了平日的营收外,还有前往赵子妄府邸下厨,赵逢云给的佣金,以及卖菜谱所得。
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一共一百八十两。
面摊客人虽多,但人手不够,姜皎不仅要忙着做菜,连上菜撤桌算账洗碗,亦样样缺不得她。
即使有姜弃在一旁,阿羞偶尔也会过来帮忙,她依旧抽不开身,将大半精力放在下厨。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支出不少。
这样一来,通过面摊赚来的银两,其实并没有太多。
至少不够赎出姜弃的。
胖子一眼扫过,就看出了数量不对,连忙将钱袋子掏出来,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塞给了姜皎。
“我这儿有!”
姜皎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此时状况实在特殊,她要如何弄到一百二十两去。
沉默片刻,她接了钱袋,道:
“多谢。”
“你同我客气什么?”
胖子叹了口气,想到他随身所带的银两不多,和姜皎的全部家当加起来的话,此时也不过二百两出头。
还差将近一百两。
他看了眼天色,此时想要回家一趟,再重新取银子回来,怕不是来不及了。
“小老板,我回家取银子,我们等下在城门口见,然后我跟你一起出城,等快到地方,我再带着人在后面偷偷藏起,不被老张发现。”
胖子狠狠一捏拳头,连半点迟疑的空闲都没有,转身直接向外跑,只留下一句:
“老张那个老王八,既然敢挟持小弃,可得给爷做好脱一层皮的准备!”
姜皎抬起头,见胖子分明跑的极为辛苦,却还是没有半点慢下的意思,恨不得再多生出两条腿,快点冲回府门取银子去。
将银子全部收拢好,她一边整进包裹,一边低低道了句:
“多谢了...”
没敢再继续拖延,姜皎背上沉甸甸的包裹,带着黑狗一起离了面摊。
等她到了城门口,正好赶见天边最后一缕微光,姜皎避开人群,小心护着包裹站在角落处,翘首等待着胖子的到来。
老张选定的地方并不远。
胖子应该过片刻会到,她那个时候出发,正好来得及。
经了这么一遭,姜弃应该吓坏了,面摊还有新做好的江米条,他向来喜欢甜食,晚些可以少吃一点垫垫肚子,也不会伤了牙。
姜皎尽力不去想太多,只把念头定在接回姜弃以后。
但脑袋乱七八糟的,以至于当她抬起头时,周围来往的人群,已经变得零零散散。
时辰不早了。
附近却还是没有胖子的身影。
姜皎咬紧了下唇,算了下此时若去寻赵逢云帮忙的话,一来一往之间,需要耗费太久,实在来不及。
可要是胖子被耽搁住,无法尽快前来,又没办法寻赵逢云的话。
她手里的银两不够赎回姜弃,又该怎么办?
姜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罕见的焦色,连抱着包裹的手臂,也隐隐有些发抖。
但就在这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小姜姑娘?”
“楚赢!”
姜皎猛地抬起头,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楚赢的衣袖,颤声道:
“借我一百两,我急用,之后一定双倍还给你!”
楚赢皱起眉。
第一次看到如此慌乱的姜皎,他当即取出一沓银票,送进了她的掌心,之后又带有安抚的,轻拍了拍她的掌背。
“莫急,这是五百两银票,你拿去用,无需还给我。”
姜皎攥紧了银票,在看清上面的数字后,她吸了口气,带有颤意的手一时难以平复,只能尽力蜷紧手指。
“多谢,我之后一定还给你。”
她向来持重,即使面对各种骇然的景象,神情亦鲜少有多少起伏,此时却红唇泛青,眉宇之间皆是掩盖不住的慌乱之意。
楚赢心口莫名浮起一阵难言的燥,反握了姜皎的手,替她擦掉额角浮着的一层薄汗。
许是心间各种乱事太多,姜皎并未注意到,她此时和楚赢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友人。
他尽力放低了嗓音,掩了眸底的怒意,放柔了嗓音问: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