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才拎着排骨回来，苏娇娇和阿羞也上了门。
提了一包蜜饯递给姜皎，阿羞一见了排骨，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道：
“这么好的净排，再由小老板来做，定然能成为天底下最好吃的排骨！胖子，你用了什么办法打动了小老板？居然能留在这里吃饭，厉害呀！”
她上下打量着胖子，盯的他翻起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还嘴：
“爷有魅力，懂不懂？小老板当然喜欢我了。”
他厚着脸皮和阿羞一顿吹嘘，可谁都没信这番鬼话，苏娇娇走到姜皎身边，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能在这个时辰见到苏娇娇，也算是一件稀罕事，姜皎挑出了一颗话梅蜜饯放在一旁，问：
“今个不忙？”
“老样子。”
苏娇娇叹了口气，余光左右扫了一圈，似在寻找着什么一般，最后才又晃晃悠悠的，重新放回面前的大葱上。
“不过我近日葵水来了，楼里也不消停，满眼都是乱糟糟的，心烦的很，出来躲一躲悠闲，也不会有谁说什么。”
姜皎见她心不在焉，面色也不好，干脆抢了她手里的葱，道：
“没什么活计，不用你帮忙，去坐着吧。”
都已经被半推开，但苏娇娇却没走，仍站在姜皎身边，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试探般地问出一句：
“小老板，今个晚上...还有旁人会来吗？”
“旁人？”
姜皎侧过头，见她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说不出是烦闷还是期待，于是问：
“你说段大哥？”
这名讳一出口，苏娇娇顿时一怔，然后紧忙着摇起了头，甚至脚步也跟着向后挪了挪，生怕和段方平扯上什么联系似的。
“不..当然不是了，我找他做什么，又不怎么熟。”
胖子买来的排骨，有整整半扇那么多，姜皎抄起菜刀，先拆分开，之后手起刀落，剁成两寸见方的块。
将挑出来的话梅泡上水，排骨送下锅焯熟，又丢了姜葱进去，全部处理妥当后，她才看了眼苏娇娇。
“前些时候，你们不是还一起去找阿羞了？我以为你们关系好一些了。”
“怎么可能？”
苏娇娇先否认了句，忽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又哑着嗓子，低低道了一句：
“小老板，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样，不在乎我们是青楼女子，一身污名的。”
“段大哥愿意帮忙找阿羞，已经证明他并非那些浅薄之辈，应是有什么误会吧？还是他和你说什么？”
“没有。”
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苏娇娇蹲下身，帮忙添了几捧柴火。
姜皎微皱了眉，用勺子撇掉漂浮在汤上的血沫，余光扫过苏娇娇泛白的脸，她想了想，还是道了句：
“苏姑娘，我觉得段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误会的话，得说清楚才行。”
“他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苏娇娇吸了口充满焦味的热气，头低垂了下去，尖细的下颌枕在手背上，嗓音越发轻了下来。
“但其他人是。”
遮了面上的神情，她拿起一根木柴，眼瞳倒映在沸腾的火光当中，竟露出几分惶然之色。
“他一个单身汉，成日里和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混迹在一处，有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他是个好人，就该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过普通安生的日子，总不能因为善良老实，成日里被其他人戳脊梁骨嚼舌根吧？”
姜皎这才明白。
原并非段方平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苏娇娇，听了其他人的闲话，不愿再挨近他，免得影响了他以后要走的路。
一根木柴在掌心当中攥了半天，磨的皮肉泛红，点点痛楚传入脑海，却并未唤回苏娇娇的神智。
“其实离的远点挺好的，我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跟段方平本就不熟悉，日后再见面了不说话就是，倒是阿羞...”
相隔不远。
姜弃阿羞还有胖子，正为一块麦芽糖追逐打闹，笑的一脸无忧无虑。
苏娇娇看向他们，眸底闪过一抹暖色，终于将木柴丢进火中。
“那傻丫头脑袋直，想不出那些弯弯绕绕的地方去，我也不好直接和她说，幸好现在她不住你这里了，日后见不到几次。”
“苏姑娘，你这心意倒是好，不过对于段大哥和你来说，似乎都不太公平。”
排骨已经焯好，姜皎麻利地洗锅炒糖色，口里讲出来的话语不断，伴随着飘起的甜烟，她慢慢道：
“你自己想了这些，惹得心烦意乱，段大哥无缘无故失了个朋友，日后见面还要得你的冷脸，更为无辜。”
“小老板，你还真是...”
苏娇娇愣了愣，见姜皎放好了八角香叶，然后扣上锅盖，分出空闲认真看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
苏娇娇率先别开了眼，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好，姜皎说的这些话，并非什么难懂的大道理。
她心中明白，但有些坎，终究还是难以跨过去，最终还是只能转出个话题。
“也别什么苏姑娘了，你都叫阿羞名字，日后也叫我的名字吧。”
“苏..娇娇？”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但不知为何，放在姜皎的口中，竟莫名变得好听了不少。
仿她做出的那些菜一般，只用了最平平无奇的食材，最后出锅时，却香的不可思议。
苏娇娇忍不住笑了，她撑住灶台站起身，在衣摆上拍了两下，道：
“还挺顺口。”
既然她不想要再提起，姜皎也没继续说什么，等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她打开锅盖，将之前泡好的话梅丢了进去。
苏娇娇还想找点其他能做的事，也没注意到姜弃和阿羞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剩下的胖子在面摊转了一圈，也很快没了影子。
直到一阵熟悉的嗓音响起。
“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苏娇娇身形一僵，下意识转头看了姜皎一眼。
“你...”
“不是我。”
姜皎翻炒了下排骨，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于是头也不抬地回：
“应该是小弃和阿羞，他们刚才出去了。”
苏娇娇一双美眸瞪的滚圆，几乎要能和姜弃一较高下，她控制不住音量，咬牙切齿地问：
“你看到了，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