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回头看了姜皎一眼,“汪”了一声,仿佛在应承她的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
姜皎从袖口摸出一个馒头,又回去挑了个带缺口的红花瓷碗,盛出一大勺的骨头汤,一并放在了黑狗面前。
“这个给你吃。”
黑狗低下头,先嗅了嗅馒头,又将鼻子凑到红花瓷碗上。
许是从未闻到过这种香气。
它惊讶地抽着鼻子,连耳朵尖也跟着高高竖起。
“不烫。”
姜皎仍蹲在它身边,在苏娇娇等人诧异的目光下,同黑狗认真说着话。
“但是没什么肉,骨髓也都被炖烂了,如果你喜欢啃骨头的话,我等下给你捞出来一块。”
黑狗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口骨头汤。
就这一口。
它连尾巴都控制不住地摇晃了起来。
更是几乎要将脑袋,整个埋进了碗里面。
“不可以挑食。”
姜皎将馒头掰成碎块,丢进红花瓷碗里,和骨头汤混合在一处。
许是黑狗有些不满这美味的汤中,多出了些冷硬的馒头,于是向着她“汪”了一声。
阿羞站在一旁,看的人都傻了。
姜皎和这只黑狗,竟仿佛真的在对话一般。
“还真不愧是小老板...”
阿羞喃喃念了句,生怕自己剩下的半碗阳春面再遭到什么波折,连忙将碗捧在掌心里,三两口将剩面吃了个干净。
姜皎没空管她,看黑狗已经将一碗汤喝的见底,却没有吃饱的意思,干脆又去盛了一勺,让它继续泡着馒头吃。
它吞的又急又凶。
舌头卷起一块馒头,还不等嚼上两口,就急着咽下肚子。
仿生怕会忽然冒出个谁和它抢,又或者挨一顿打般。
姜皎盯着黑狗微鼓的肚腹,慢吞吞地说:
“吃多少都行,汤和馒头管够,我不会赶你。但我养不起宠物,所以没办法收留你。”
黑狗正在吞咽的动作一顿,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看了她一眼后,有些迟疑地慢下了动作
而就在这时。
姜皎听到一阵低沉的笑音,忽然响在耳畔。
她抬头看了一眼,望进楚赢潋滟的桃花眼中,不由一怔。
“是你?”
“小姜姑娘。”
楚赢微微颔首,视线扫过面摊的众人,又落到姜皎身前的黑狗身上。
“这是...新招的店小二?”
“只是临时工。”
姜皎拍了拍袖子,才站起了身,忽感一阵眩晕袭来。
眼前浮起无数金星,她脚下不稳,眼见着就要踉跄倒地,楚赢快步走上前,急时搀住了姜皎。
男人灼烫的体温穿过袖口的粗布。
姜皎立刻后退一步,向着楚赢客客气气地点下了头。
“多谢。”
她让的太急。
仿迫不及待同楚赢保持距离。
让他掌心下方触及的温软,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能维持住,就立刻消散退离。
黑狗感到到了危险,在此时抬起脑袋,它紧盯着楚赢,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呜咽。
“没事,是熟人。”
姜皎先告知了它一声,又看向楚赢,问:
“日子到了?”
“是。”
楚赢心口莫名浮起一抹郁结,然唇角的笑意,却半分变化都无。
“就在后天。”
“知道了,你等下把地址告诉我,我到时候就过去,”
注视着他们交谈的背影,阿羞眨巴着眼睛,也在面摊里面同苏娇娇偷偷嘀咕:
“娇娇姐,那个男人又来找小老板了。”
“嗯。”
苏娇娇皱起眉,她总觉得楚赢这人怪危险的,离姜皎太近,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长得俊也就罢了,还总是这么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
阿羞摸着下巴,盯着楚赢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巴掌,宛如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满脸兴奋地道:
“娇娇姐,你说他是不是喜欢小老板?!”
“最好不是。”苏娇娇眉头皱的更紧,瞪了阿羞一眼之后,才低声道了句:“又不是知根知底的,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若是离小老板太近,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
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老李低咳一声,向着姜弃招了招手。
“来,过来。”
姜弃一怔。
虽不大明白,这阿羞的叔公为何要跟他说话,但还是走上前,礼貌地应了一声。
“爷爷,你找我有事吗?”
老李盯着他,一张脸都要笑开了花,语气更是放柔了无数倍。
“你叫小弃啊?”
姜弃乖巧点头,“是。”
“今年几岁了?”
“八岁。”
“哎呦,你这瞧着,可不像是八岁的样子呢。”
老李有些惊讶,来回打量了姜弃,眼里更是露出一抹迟疑的神采来。
但一瞧见他那张圆滚滚的脸,以及乖巧规矩的神情,他还是用力咂了两下嘴,再次问:
“你姐姐这阳春面,做的可真好,你们这里的生意定然很不错吧?”
“还好。”姜弃想了想,又说:“姐姐很辛苦的。”
“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你姐姐,真不容易。”
老李感叹一声,又问:
“那你家里的其他人呢?他们就放心让你们姐弟两在外面,独自这样过生活?”
姜弃沉默了半晌,然后用力一抹脸,很是严肃地说:
“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没有其他亲人!”
苏娇娇正要起身,恰好听见最后一句话,当即沉了脸,她伸手拽了姜弃到身后,又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和孩子聊这些做什么?饭已经吃完了,你们就快些回去吧。”
她后一句,是对着阿羞说的。
阿羞也不敢耽搁,连忙伸手入怀,一边翻找起了钱袋子,一边对姜皎喊了一句。
“小老板,我和叔公的两碗阳春面,一共一两银子,都放在桌上啦!”
一两银子?
这价钱一出,老李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若不然,哪里能听到这个天文数字?
但此时阿羞已经摸出了钱袋,将银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舔了舔嘴唇,又是心疼又是惬意地说:
“虽然贵了些,但吃了小老板做的东西后,再吃其他的东西,当真就如同嚼糠一般,半点的滋味也没有!”
“卖的这么贵啊?”
老李咽了口唾沫,余光悄悄扫过站在一旁的姜弃,他眼睛一亮,离口的语气更多了几分关切。
“小弃,爷爷要走了,你喜欢吃什么?爷爷下次给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