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
莫说是段方平,就连苏娇娇和阿羞等女,也被这个数字惊住了。
这哪里是要银子,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段方平一个住在花街的木匠,生意又算不上多火红,怎能轻易拿出五十两的巨款来?
他满头大汗更甚,连连摆着手,急声解释道:
“姑娘,我当真没有...”
“你还敢狡辩!”
金翠曼可不愿让他将话说清楚,若不然还哪里能讨到便宜了。
已瞧出了段方平是个笨嘴拙舌的老实人,她打定了主意要在他身上捞一把,于是眼珠一转,面上已然浮起一抹戚戚的悲色。
“我知道,你不就是欺负我们都是青楼女子,把我们当成人尽可夫的脏东西看待,所以才敢随意欺辱。”
她这一番话,惹得其他青楼女子皆感同身受。
苏娇娇眉头皱的更紧,望向段方平的眼神当中,愈发增出多了几分不善。
“五十两多了,但赔礼道歉总归少不得,莫当我们姐妹是好欺负的!”
一听她要给段方平降价,金翠曼顿时急了。
赔礼道歉当个劳什子用处?
她想要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那怎能行!说五十两银子,就五十两银子!你一分都别想少我的,若不然的话,老娘今天定要你好看!”
金翠曼这番行径论调,嗓音虽亮,底气却不甚足。
连无意落到姜皎身上的目光,亦有些闪烁,才一同她对视着,就急急就要躲开,仿生怕被察觉到什么似的。
姜皎若有所思,看了眼已急的不行,却每次想要开口解释,都被拦下的段方平,她试探般地道了句:
“若不然,就报官来看一看。”
听闻了她的话。
最惊恐的,却并非是段方平。
而是没想到姜皎会主动将事端挑大,真要去报官到上面去的金翠曼。
她先是一怔,面上闪过一抹慌色,而后紧忙着道:
“若真要报官,可对他没什么好处,而且也会耽误你做生意,还是让他给我银子,我们私了罢了,也谁都不影响。”
姜皎不理她,只望向段方平,慢声问:
“段大哥,你若问心无愧,自不该怕去见官。”
段方平怔了怔,他虽嘴拙,一颗心却是坦荡荡,也不愿继续受此冤枉,干脆心一横,直接道:
“去!我愿意去!”
他应的痛快。
然落在苏娇娇眼里,却成了仍在强装镇定的假把式。
未曾注意到金翠曼越发惨淡的脸色,她尖细的下颌一扬,冷笑着道;
“那就去见官,谁怕你不成?我们青楼女子也是人,也是有骨头的,哪里能让你随意轻贱怠慢?”
“不..还是给些银子罢了...”
见事情越闹越大,金翠曼不由急了起来。
她虽嘴里嚷嚷着想要见官。
却只是为了吓唬段方平,好让他能乖乖掏出五十两银子来。
可不是真想闹到官府里去。
若是被查明了真相,最后要挨板子下地牢的人,岂不是要成了她了?
“不能去!”
金翠曼忽然提高了嗓音,打断了苏娇娇正要离口的骂言,她强撑一副为段方平着想的姿态来,清了清嗓子,道:
“你拿不出五十两,那就三十..二十两吧!”
她都已经主动退步。
然段方平却犯了倔病,直接摇头拒绝,仍坚持道:
“我并未轻薄姑娘,大可去见官,我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你还有脸说什么问心无愧?”
苏娇娇还以为金翠曼是畏了段方平,更认他是虚张声势,抬臂将她护在身后,再次冷声道:
“无需怕他,我倒是不信,这天底下还能连个公平都没有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
金翠曼又急又怒,推掉苏娇娇护着她的手,也顾不得再多掩饰了,急急忙忙地说:
“你不会连二十两也没有吧?那就十两好了!省的在这耽搁我的空闲!”
眼见着她索要的价钱越来越低。
姜皎心里,也彻底确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大哥轻薄于你,你倒是还挺为他着想的。”
金翠曼娇躯一颤,心里面已如乱麻一般。
她慌的很,没想到姜皎三言两语打乱了她的计划,更已实在找不出继续编排的借口。
只能强行做出一副烦躁的神情来,她一摆手,道:
“算了算了,今个就当我倒霉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金翠曼想要就此走人,苏娇娇却是不同意。
“小老板,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说话?”
她皱紧眉头,望向姜皎的目光当中,尽是疑惑不解。
以为是段方平老实巴交的外表,连姜皎也骗了过去,苏娇娇指着他,不依不饶地道:
“他不过瞧着一副好人嘴脸罢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其实都是烂心烂肺的东西,他说的话,可半点都信不得。”
她护着金翠曼,不愿让同楼的姐妹吃半点亏。
然金翠曼,却在心里面彻底厌烦了苏娇娇。
不过是借她出头罢了,这怎还没完没了上了?
“娇娇姐…”
阿羞听了好一阵,忍不住拽了拽苏娇娇的袖子,低声说:
“小老板不会向着坏人的。”
她打内心深处相信姜皎,又和金翠曼没什么交情,因此在一开始的愤慨过后,心立刻就偏向了姜皎。
会为青楼女子说话,在捕快面前维护她们的小老板,哪里可能会偏向一个段方平。
姜皎觉得有误会,那这件事情,就定然有不对劲的地方。
“阿羞!”
苏娇娇有些恼。
阿羞抿紧唇,不敢再多吭声,只暗中向着姜皎咧了咧嘴。
“姑娘,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将话说清楚,要么官府见,相信你和段大哥之间,定然有一人能得清白。”
姜皎半靠着灶台,一边分身盯着火,一边慢悠悠地道:
“我这人爱较真,若不分出个对错来,你们今个谁也莫想离开,大家先都耽搁着,然后你们再一起挨板子,也不…”
“够了!”
金翠曼彻底听不下去,光是一想到可能挨板子,她全身就开始发疼。
若真闹大,被打了板子,之后回到楼里再没法做生意,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愤愤地跺了跺脚,一甩袖子就要走人,口里还道着:
“是我记错了行了吧?不过一点小事罢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没完没了,真是讨嫌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