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神里绫人腰间的神之眼猛亮,隔着纸窗向来人甩出一道水剑。
脆弱的窗户不堪冲击撕裂,水蓝色的短剑被对面的人生生截停,振动了两下,在细密缠绕的雷元素噬咬下分崩离析。
湿透的破碎窗纸后,紫色短发的少年淋着月光,无声无息宛如夜中窥人性命的恶兽。
那是和精致外表完全不符的阴冷神情。
透着警告。
又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克制。
像是杀心昭然,却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缘故,无法真正下杀手。
“绫人先生?”
南柯被神里绫人的暴喝惊醒,朝着神里绫人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窗后一片狼藉,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见神里绫人没有反应,南柯扯扯他的袖子。
神里绫人回神,内心还在为散兵的强悍实力震惊,本能牵起嘴角:“没什么,看你睡得正香,想用水元素把你泼醒,手突然抽了个筋。”
南柯:“……”
南柯看看惨遭横祸的窗子,又看看神里绫人垂下抽搐的左手。
南柯欲言又止:“你没事儿吧?”
熬夜的后果就是次日精神不济。
好在一早,早柚带回了维克多亲笔签名的口供。
“原来如此,他曾经去过天领奉行府,给九条孝行送信……”神里绫人摩挲着下巴尖,忽然微微眯眼,“这份口供,写得简直比终末番眼线的监视报告还要详细,南柯小姐,你是怎么审问他的?”
南柯无视神里绫人探究的目光:“按维克多说的,九条孝行和愚人众来往的信件都藏在九条家的书房,还有一天时间,绫人先生,我想再向你借一次早柚,去把那些信件偷到手。”
“九条家不比神里府,军备森严,很难入侵。”神里绫人放下手里的薄纸。
“里面有一个人,应该会答应和我们里应外合。”南柯说。
神里绫人眼珠微微一转,了然:“你是说——”
但在行动开始之前,南柯还必须先去找一趟荧。
春日的荒野碧绿如茵,远处山峰巨大的阴影下,闪烁的雷光和少女战斗时的爽朗呼喝回荡不绝。
“旅行者这两天在进行战斗特训,我一直想去看她,又不好意思打搅,”带路的神里绫华提着一篮慰问品,脸颊微红,“有南柯在,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南柯忽然察觉,“绫华,你一直叫她旅行者呢。”
“嗯?”
“你不知道旅行者的名字吗?”
“传说在遥远的古代,某些神秘种族,生来拥有‘真名’,如果遭人知晓,就会受到束缚。”绫华微微一笑,看向远处屡败屡战的荧,“旅行者从来没有质问过我,我和她的交往是否出于利益使然,所以,我也不想束缚旅行者,提出让她为难的请求。”
为难……么。
飞梭于半空的雷光宛若流星迅疾,荧一个轻盈的起跳躲开,旋身挥剑,剑锋与对方手中凝成球状的雷元素相撞,激出明亮的火花,又在下一刻双双弹开。
和荧隔了十来米,散兵稳稳落地,抬头时战意张狂。
南柯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散兵竟然在陪荧训练。
有些出乎意料,想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能和散兵对打的人屈指可数,散兵来当反雷电将军特训的陪练,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又是细微的酸楚,夹杂着一点苦涩涌上喉头。
不仅找不到转变他心情的方法,也无法陪他战斗。
她真的是,什么也做不到。
“我、说!”荧气喘吁吁躲开散兵劈来的一道雷刃,咬牙切齿地迸字,“你到底是来!陪练!还是!把我当沙包啊——!!!”
铿锵!
兵刃相击,再度分开。
视野余光里,绫华和南柯的身影逐渐靠近。
“哼,”散兵戾气更重地敛眸,抬高下巴嘲讽,“就这点程度还想和雷电将军交手,趁早离开稻妻,回去找你的好男友亲热吧!”
“你!”荧气得脸颊通红,“你惹毛我了!”
“来啊,伤得到我一根头发,就算你赢。”散兵悬浮在低空,身周雷元素挑衅地蔓延,铺满头顶。
荧深吸一口气:“荒星!”
巨石从天而降,将放话的某人轰隆砸进地面。
荧还没得及叉腰得意,一声爆响,引以为傲的岩造物从内部炸开。
散兵冷冷拂开头发里的石屑:“你死定了!”
啃着树莓在边上观战的派蒙绷不住了,求助地扑向来路上的神里绫华:“绫华!你快阻止他们两个啊!这根本不是模拟战,旅行者会受伤的!”
“我……”绫华犹豫抚向腰间的刀鞘。
“绫华。”南柯按住她的手,“我去吧。”
再多一个人参战,情况只会更加混乱。
猎猎鼓动的风,遍地的碎岩,空中交错的雷电。
南柯踏进满目疮痍的战场,望向头上的散兵。
他应该早就发现她了,也垂头俯瞰过来,目光相接的一瞬,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驱使,南柯移眼,看向同样乘风而战的荧。
趁敌人分心偷袭完全出于战斗本能,荧一剑向散兵刺去,却没料到反应快得跟个鬼一样的对手突然间定住,慌忙转向,没来得及调动脚底的风元素,在半空失去了平衡。
散兵回神,把往自己身上倒来的荧一脚踹开。
荧凄惨地摔到地面,顺着惯性打了好几个滚。
“旅行者!”派蒙和神里绫华一前一后地跑上去。
散兵睨一眼揉着脑袋爬起来捡剑的荧,面无表情落地:“有事?”
“嗯,”南柯也看着荧那边,“有一点。”
散兵眉心一拧。
这是那天之后他们第一次对话。
既不带什么个人情绪,也没有视线的接触。
缓过来的荧拄着剑站起来,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狠瞪着散兵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恶龙喷火。
南柯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转身向荧走去:“对不起,旅行者,害你受伤了。”
“没……”
荧想说没关系,她是谁?从蒙德一路挨打到稻妻的履刑者。
觑见南柯背后突然怨念缠身的散兵,荧暗哼打住,嘴巴一瘪,假哭扑进南柯怀里:“南柯姐姐,好痛哦!”
荧说着扭动脑袋,故意蹭蹭。
蹭蹭颈窝。
再蹭蹭胸口。
“姐姐好香好软~”荧一脸治愈地抬头。
隔着南柯的肩头,站在后面的散兵脸色可见地黑了。
呵,男人。
荧朝他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