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绫人兄,”荒泷一斗哈哈大笑,反手就是一肘子,“南柯是老板,不是老板娘!”
神里绫人默不作声地笑了笑:“好,老板。那就麻烦上两道招牌菜吧,还有一斗兄平日里爱吃的就好。”
“好的,请稍等。”南柯点点头,绕进后厨里。
散兵已经开始炸天妇罗了。
“国崩。”南柯瞟了眼外面,确认神里绫人正在和一斗专心聊天,才压低声音开口。
“我没事。”散兵语气平平,眼梢垂着,目光落在炸锅里。
南柯看着他,慢慢放下心来。
曾经,散兵被错误的恨意驱使,一手主导了雷电五传的覆灭,也间接导致枫原家和神里家从此没落。
虽然变动后的历史不再有散兵的插手,但两个家族仍旧重蹈了覆辙。
错误不会因为被遗忘就变得正确,却会因此更加难以弥补。
南柯没有问过散兵怎么想,想怎么做。
只要他不像在踏鞴砂时一样,把自己困入赎罪的死循环就好。
端上桌的菜色比预想中丰富,荒泷一斗一边咽口水一边暗叫不好,吃到一半,借着添饭暗搓搓凑到南柯耳边问:“南柯,这顿多少摩拉啊?”
一斗一脸即将倾家荡产的肉痛。
南柯忍了忍笑,说:“五百。”
“啊?这不一碟花生米的价?”一斗惊得拔高声音。
“阿忍这段时间辛苦了,今天本来打算犒劳她的,她却不在,只好请你这位老大代为消受了。”南柯胡说八道。
“还有这种好事啊,”一斗眼睛都快笑没了,当场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子塞给她,“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哈哈哈哈哈……”
南柯收下饭钱,视线随意一撇瞟向饭桌,却意外对上神里绫人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
神里绫人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嘴角弯出一点弧度,朝她微微点头。
南柯于是也回了一个笑。
此后神里绫人和一斗边吃边聊,没有再看向她。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吃完撤了,南柯揉揉眉心,起身收拾碗碟。
总感觉神里绫人察觉了什么。
是她表现得不够自然吗?
还是神里绫人太敏锐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出十分钟,神里绫人去而复返。
南柯正在给新的一桌客人上菜,视线在神里绫人脸上顿了顿,看向他身后,没见一斗的影子。
“请问您是落了东西在这吗?”本着服务精神,南柯上前问。
“是啊,”神里绫人点点头,笑眼狭长,“老板有看见吗?”
“是什么东西?”
“哎呀?”神里绫人用拇指和食指抵住下巴,状似懊恼,“是什么东西呢?我也不记得了……”
开饭馆总免不了遇到粗心大意的客人。
但显然神里绫人并不在此列。
南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绕回收银台,从下面搬出一个纸盒:“客人们的失物都在这里了,您看看吧。”
神里绫人随意应了一声,垂眸看进盒子里。
要紧的失物大都马上就被找回去了,盒子里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
神里绫人先是拨了拨一串钥匙,接着拿起一颗圆润的玻璃弹珠,装模作样地观察。
“老板……”
“嗯?”
“你不擅长说谎呢。”
南柯眼都不抬:“做生意最重要的诚信。”
“我说的可不是这方面,”神里绫人用两根指头把弹珠转来转去,似笑非笑的,“和一斗兄不同,我刚进店,你就认出了我的身份吧?”
南柯思忖着,问:“所以,家主大人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神里绫人眯起眼睛,“我只是好奇,你特地免了我的饭钱,所求为何?”
原来是为这个。
南柯笑笑:“您想多了,硬要说的话……一斗喜欢闯祸,希望您能多担待吧。”
“就这样?”
“是的。”
神里绫人探究地看着她,半晌,低低笑出一声:“老板有心了。”
“这里没有您的失物对吧?”南柯示意他手里捏着的弹珠。
“似乎是,”神里绫人丢下弹珠,摆摆手,“我再去别处找找,打扰了,祝老板生意兴隆。”
说罢扬长而去。
南柯望着神里绫人离开的背影,没来由地有种违和感,收起纸盒转身,冷不防看见之前上菜的那桌客人正在盯着她。
一见南柯转身,立刻低头扒起了饭。
虽然穿着稻妻人常见的服饰,拿筷子的手势却生硬又别扭。
原来如此,“失物”,是这个意思啊。
南柯叹了口气,摸出打烊的牌子,摆去店前,接着若无其事地进了后厨:“国崩,不用忙了,歇业了。”
“嗯,”散兵切好最后一块玉子烧,码进旁边的便当盒,“有空的话,去城外看樱花吗?”
他一脸早有所料,南柯不禁弯了唇角:“好啊。”
没过多久,天领奉行的士兵们哗啦啦一涌而入,把那名客人逮了正着。
南柯、散兵,还有在店的另外几名食客也被一并带去了天领奉行。
天领奉行拘留所,正厅上首。
神里绫人端坐在矮桌一边,微笑抿茶。
对面坐着九条裟罗,一手摩挲着瓷质细腻的杯底,神色冰冷。
“……所以,按照通行的外交律法,如果我们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间谍行动,就只能将他移交给愚人众拘禁,等待锁国令结束遣返回国。”久岐忍分析完,看向旁边的鹿野院平藏。
“嗯嗯,阿忍小姐不愧是全稻妻最了解律法的人,没有之一,”鹿野院平藏煞介其事地鼓掌,看向面前的两尊大佛,“神里大人,九条大人,就是这样了。”
“您有几成把握?”九条裟罗问神里绫人。
“不好说,”神里绫人眯眼,回想被跟踪以来的种种风吹草动,“唯有一点,绝对可疑。”
“鹿野院,”九条裟罗放下茶杯,凝眉道,“带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