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香供奉在樱树下的神龛,阿望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前面守护,听到南柯从旁边经过,吸溜着口水回过头来。
“南柯南柯!你拿的什么,好香啊?”
“饿了的话,待会儿我去问国崩要点零食。”南柯笑笑,把手里的吃食和花锄往身后藏。
“你手里不就拿着呢嘛?”阿望说着,回眸检查了一眼身边青烟袅袅的七日香,才转头继续朝她使眼色,“我听到有越石村的村民来了哦,是他们送的吧?”
阿望要是在别的方面也这么敏锐就好了。
南柯无奈:“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我都打算去埋掉了。”
“为什么——!明明上次收到的酒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浪费粮食啊!”
“客套归客套,防人之心不可无,”南柯语重心长,“总之,我去把这些处理掉。”
阿望垂头丧气,哼哼唧唧。
南柯登上半山坡挖了个土坑,把酒菜和点心一并倒了进去。
今天的太阳有点毒辣,把填上的最后一捧泥土用花锄敲实,她已经满头大汗。
都是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还没站起来,已经被明晃晃的阳光晒到开始头晕了。
南柯索性就着边上的草地坐下休息,出神凝望下方安谧的樱树和神社。
要是一直能这么平静就好了。
过了一阵,散兵也上来了。
“还以为你躲在外面偷吃呢,”看她被晒得一脸晕红恍惚欲睡,他俯身拉她的手,“要睡回去睡。”
其实散兵也很适合沐浴在阳光下。
越是明亮的背景,深色的发丝和眼眸越是引人注目,像洇开在光下的一滴墨水,清隽秀致,有种难以言喻的深邃感。
只不过被美色晃了一下神,南柯没来得及顺着他的力气起来,下一秒就被亲住了。
咫尺距离的紫眸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撩拨,像是在问她“他好看吗”。
南柯心虚地向后躲开,被乘胜追击压到地上,又一个翻滚,被搂着腰趴到了他身上。
“为了照顾你的羞耻心,这几天我可一丁点都没动你,”散兵仰着眼,阳光落在里头宛如宝石璀璨,说着话,手指还一下一下在她髋关节的凸起上摩挲,“不表示一下吗?”
忽然占了上风还没适应的南柯:“……怎么表示?”
“你说呢?”散兵把皮球踢回给她。
不需要太多时间思考,因为选项根本不多。
在不打开身体的情况下,他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接收到些许快感。
“不许动手动脚。”稍作考虑,南柯严肃警告。
“前提是你把我亲舒服了。”散兵握住她的髋骨,轻拢慢捻。
恬不知耻这个词是给散兵量身定做的吧?
南柯拉开他不安分的手按住,埋头亲下去。
极尽色情意味的接吻。
浅尝辄止是和他们无缘的词汇。
得益于散兵的教导,南柯在这种时候已经能够完全抛开所谓的廉耻了。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亲死他算了。
说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愿望。
那个时候,那个愿望还是“总有一天要把散兵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连不切实际的愿望也跟着进化了。
真是太好了呢。
回到神社的时候,南柯连浅濑响的眼睛都不敢看。
一想到身边还住着两个巫女,这种见缝插针的亲昵就像极了偷情,耻度简直爆表。
好在浅濑响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下,也没过问什么,吃过饭就和就去和阿望换班了。
香燃到第四天。
南柯终于见识到所谓巫术道具的真身。
燃烧过半的线香烟气丝丝缕缕,在半空编织出一枚棱角尖长的灰色倒三棱锥。
即使还没有染上象征力量的紫色,也能轻易辨认出来,是日后在稻妻随处可见,只要带上雷种子就能在空中驰骋疾行的雷极。
原来是巫女制作的吗?
难怪总是分布在偏远危险的地方。
连续几天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阿望眼下青黑浓重,天蒙蒙亮,去找浅濑响换班的时候,被赶了回来。
“既然这样,就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吧,”南柯拍拍阿望,把她按在被窝里,“需要换班的时候我再叫你。”
阿望情绪低迷,轻轻“唔”了一声,闭上眼就没了动静。
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等阿望睡着,南柯探了探她的额头,果不其然,温度有点高。
翻找药草的时候,给浅濑响送早饭的散兵也回来了。
“浅濑小姐还坚持得住吗?”南柯头也不回地问。
身后没有回音,脚步声匆匆落在地板,南柯从身后被猛然紧抱住。
南柯一下子紧张起来。
明明答应过她,不在神社里面太亲密的。
落在她颈窝里的发丝有些痒,南柯忍耐了一阵,散兵却只是这样抱着她,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行动。
“国崩?”南柯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做梦了吗?”散兵低声问。
“做梦?”
散兵吁出一口气,手臂慢慢放松,轻蹭了她一下:“没什么。”
这犹如雏鸟依恋的动作,不由让南柯回想起枯坐在借景之馆中的那个他。
“国崩,”南柯放下药草,转身回抱他,“如果做了不好的梦,一定要告诉我。”
“你还会解梦?”散兵眼梢微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
南柯朝他露出一个笑。
当然不会。
但向好的方向胡诌,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毕竟人类有句底牌叫做,“梦都是反的”嘛。
南柯煎完药,又和散兵一起做了午饭,才把阿望叫醒。
正午日头盛,和外面灿烂的阳光一对比,阿望更病恹恹的了,一脸萎靡地吃完饭,喝完药,又晕晕乎乎地缩回了床上。
不仅是生病,还像有什么心事。
南柯把饭菜整理好,带到屋后的神龛,隐晦地向浅濑响提起这件事。
“或许是觉得因病无法分担辛苦,心有不安吧,”浅濑响略微思忖,道,“南柯,有劳你转告阿望,接下来几天好生休息,不必再考虑焚香的事了。”
“响小姐,你难道要一个人守接下来三天吗?!”南柯被惊到。
浅濑响垂眸专注用餐,不再说话。
说是三天,可浅濑响已经半天一夜没有休息过了。
就算身为巫女,本质也还是血肉之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响小姐,这话我不会对阿望说的,”临走,南柯捧着碗筷起身,“她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浅濑响睨她一眼,没说什么,视线重新落回线香上方色泽灰黯的雷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