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春香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听说过海怪吗?”南柯依次看过面前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微笑起来,“在深海的海底,居住着一条无比巨大的海怪——没人见过它的身躯,只知道它至少拥有五个鳗鱼一样的脑袋。它一来到海面,就会掀起狂风暴雨,一张口,利齿就能把人咬得骨头都不剩。让踏鞴砂陷入暴风雨的,就是这样一只可怕的海怪。”
春香揪起椿屋的袖子,藏起半张脸:“好可怕……”
“为了结束怪物带来的暴雨,我们的造兵司正大人特地组建了一支船队,对抗这只海怪,”南柯捏紧了袖子底下的手指,仍旧保持笑容,“带领船队的就是兼雄,你的哥哥。他第一箭就射中了海怪的一只脑袋,多亏了他,我们苦战了半个月,总算把海怪赶走了。”
“不过,因为兼雄实在是太勇敢了,海怪逃走的时候,他大喊着‘非要把这只邪恶的畜生消灭不可’,紧追在后面,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大海的迷雾里。我们等了一个冬天,也没看到他的船,所以只好先来告诉你这件事情了——”南柯略微停顿,才接着说,“大英雄兼雄或许要把所有的暴风雨都消灭了才肯回来呢。”
两小只一大只纷纷张大了嘴,半信半疑地看向南柯身边始终沉默的散兵,问:“真的吗?”
现在压力给到散兵身上。
“……确实有这样一只海怪,似乎是源自璃月的魔神吧,”散兵似笑非笑,瞥南柯一眼,“是叫奥赛尔来着?”
南柯假咳。
好在有两名当事人作证,春香不疑有他,抱住孩子们娘仨一块震惊去了。
椿屋反应过来,立马隐晦地邀请他们出去谈。
“……就是这样,抱歉,没能早点来告诉你们。”南柯简述了兼雄出海的经过。
“不,我们才要感谢您,不仅不辞辛苦亲自来传达兼雄哥的消息,还如此体贴我妻子的心情,”椿屋就地一跪,深深拜下,“多谢两位。”
南柯吓了一大跳,赶紧拦住他:“不不,我们没做什么!”
“在那样的险境下,两位仍旧坚定地陪伴兼雄哥直至最后一刻,已是大恩大德,”椿屋往后面的屋里看了一眼,才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这是我为春香及兼雄哥谢两位的,请不要推辞。”
南柯回头看散兵。
散兵扶着斗笠扭头去看海。
她只好无措地回椿屋一句“不客气”。
日头高过头顶,椿屋留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听他们说还打算继续上路,顿时有些紧张。
“村外那片森林有鬼怪出没,脚程快的,一早出门也得日落时分才能穿过,现在启程怕是不太安全。”
“没事。”南柯抬头瞄了眼近在咫尺的影向山。
总比待在八重神子的眼皮子底下来得有安全感。
临走时,春香塞给南柯一只海螺做的哨子,说是遇到危险吹响,渔村的守护者天狗大人就会出手相助。
她微笑收下,道了别,快步追上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的散兵。
“幼稚。”散兵显然听到了春香的话,颇不屑地觑了眼南柯手里的海螺。
“要试试吗?”南柯大方递给他。
散兵高冷拨开表示没兴趣。
真的走进森林之后,南柯意识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椿屋口中“十分幽深”的这片森林,古木参天,因长期浸染妖力而蓝光荧荧的夜间植被满地都是,分明就是熟悉的不得了的镇守之森。
和五百年后稍许,不,有很大不同的是。
遍地都是——妖狸。
前一刻扒在脚边的还是平平无奇的狸猫,下一刻就幻化成了摇着狸猫尾巴傻笑的无数个散兵。
“呶呶呶!呶呶呶!”
散兵满脸厌恶一脚踢飞一个,遍地都是散兵的惨叫。
“国崩,”南柯惨不忍睹,拉住他,“对你自己下手轻点。”
“哈?”他拧眉,提着一只散兵的后颈往她脸上怼,“你眼睛没问题吧?”
南柯顺手抱住那只妖狸。
诚然,虽然这只修行不到位的妖狸只变了个人头出来,斗笠上还明目张胆晃着一双狸猫耳朵,怎么看怎么反人类。
但。
笑容很有感染力。
南柯弯唇挠了挠怀里那只的耳朵,示意散兵斗笠上装饰的纱帘:“它们只是喜欢吵闹,你看不下去的话,不如眼不见为净?”
“砰”一下,淡淡的白烟散开,怀中的小妖狸变回原形懵懂地趴在她胸口。
似乎是受到了鼓舞,被散兵踹飞的妖狸们一个两个变成南柯的样子爬了过来。
“哼,”散兵冷笑,走开两步,“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被一大群妖狸围追堵截,继续赶路是不可能了,南柯在林中小溪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挨着撸它们的小脑袋。
可能是因为有过一个双胞胎妹妹,对着面前无数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比起辣眼睛,视觉疲劳还更强一点。
南柯压着打了个哈欠,问爬到腿上的妖狸版本自己:“你们经常这样捉弄路人吗?”
妖狸们听得懂人话。
但不多。
腿上的南柯又变成了散兵,翻身望着她拍手:“有趣!很有趣!”
南柯笑了笑,摸摸它的脑袋。
一路走来没有看见任何妖狸石像,大概这个时候的妖狸族长五百藏还遵守着与故友的约定,藏在镇守之森某个地方等着被找到吧。
所以这些贪玩又不谙世事的小家伙才一股脑地到处乱窜。
散兵靠在后面的树上看着她。
他有暴力行为在先,妖狸们都不敢接近了,全都在南柯身边躺平打滚,变成五花八门的人或东西,嬉闹排队等摸。
画面着实诡异。
简直像是这些智力堪忧的小东西在讨她欢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