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良久,对方声如蚊呐。
南柯无声笑了一下,把药分到他碗里:“没关系,知错就好。”
对这帐篷里的病人们来说,即便这些药没什么用处,那也是一线救命的希望。
南柯没想太过为难他们。
“特么的,一个没名没衔的小丫头也敢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
一只药碗猛地砸上南柯的背,她蹙眉回头,瘦黄男人恶狠狠大叫着爬了起来。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踏鞴砂的规矩!”
南柯淡定地往后退,看着男人被绳子拴住脚不得接近,挥舞着拳头无能狂怒,正想是麻烦守卫让他安静下来,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突然有人恐惧地叫了出来。
“他疯了!他也疯了!!!”
“啊——!”瘦黄男人周边的人立刻见瘟神似的,有多远躲多远。
“放什么屁!”瘦黄男人视线离开南柯,破口大骂,“老子没疯!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老子好着呢,没……”
“他疯了!”但四下的尖叫立刻把他的辩解盖了过去,“大人,快把他拉走!快啊!快啊!”
守卫朝南柯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即大步走到瘦黄男人面前,制住了他的双手。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没疯!我还没疯!救命、救命啊!”
套在铁钉一端的绳索被解开,顺势缠住了他的双脚,一分钟前还耀武扬威的瘦黄男人哀嚎着被拖行了出去。
帐篷里的病人们纷纷松了口气:“太好了,这下子、又少一个……”
南柯捡起脚边的空碗。
……不对劲。
不管是病,还是这里的人。
都不对劲。
分发完药汤,回去的路上,她问兼雄:“有的病人脚上绑了绳子,是为了防备他们发狂吗?”
“那倒不是,”兼雄指向锅炉的方向,“看见那边了吗?我们隶属于稻妻幕府,由天领奉行总管,除了外面雇佣的普通帮工,更多的,还有从奉行所流放过来服劳役的罪犯。”
难怪有的人戾气那么重。
南柯明白了过来。
“如今的踏鞴砂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兼雄垂下手问她,“南柯,即便如此,你也还想着留下来吗?”
南柯怔一下,理解到他同意她进帐篷的用意,轻哼:“兼雄,原来你也是丹羽大人派的。”
“哈哈,”兼雄干笑,“对不起,吓着你了。”
她还想问点什么,兼雄抬手朝前面挥了挥,说:“我待会儿要出去采药,安全起见,你去御舆大人的工坊吧,他巡查完会过去锻刀,国崩也在那边帮忙。”
和兼雄打招呼的是一面之缘的埃舍尔。
南柯对那人印象不是很好,草草点了个头,离开这里。
“你问埃舍尔先生?”御舆长正喝了口水,随手把剩下的倒在手边的精锻矿石上,“他是丹羽请来改进锻刀术的枫丹科学家,丹羽出身雷电五传,对锻刀一业极为上心,所以也很信任埃舍尔先生。”
“雷电五传?”南柯接过水杯问。
“国崩也算丹羽家的后人,详情你可以问他。”
御舆长正说完就捞起锤子,一心一意继续锻刀了。
南柯看向站在旁边的国崩。
国崩绷着小脸无视她。
南柯小动作指了指御舆长正的后背。
“雷电五传,”国崩没好气地开口,“是指继承了雷电将军锻刀技艺的五大望族。”
“哦哦,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
南柯搁下杯子,瘪了下嘴。
这小鬼。
她在桌边撑腮坐下,注视着御舆长正挥汗如雨的背影,随口问:“那御舆大人这么喜欢锻刀,也是雷电五传吗?”
锤子顿了一下。
下一刻火星四溅,御舆长正的嗓音混在尖锐的敲击声里:“个人兴趣罢了,我的家族,并非什么名门望族。”
南柯不禁去看他脑后的发绳。
“闲着没事做就把这个磨了,”一块紫晶石怼来眼前,南柯侧目,对上国崩充满警告的眼神,“磨成粉,一整盘。”
“这有什么难的?”南柯对他的刁难嗤之以鼻,一把揽过矿石和研钵。
放话一时爽。
桂木拎着晚饭进来时,南柯还在吭哧吭哧和矿石作搏斗。
“好了,够用了够用了,”御舆长正无奈把研钵从南柯手底下拖走,“何必和国崩斗气,孩子似的。”
南柯不肯撒手。
“谁和他/她斗气了?”
话音落,南柯瞪向旁边和她异口同声的国崩。
“哼,幼稚。”国崩轻嘲,转身去盛饭。
南柯忍了又忍。
实在忍无可忍。
“到底谁比较小啊?!”南柯抡起劳作一下午酸痛的手臂,张牙舞爪去揉国崩的发顶,“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国崩背后长眼睛似的,头都没回就反手擒住了她:“白痴女人……”
“长正!”门口突然跑来一个人,扶住门框稳住身形,原来是气喘吁吁的丹羽,“你们下午有见到兼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