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商谈下来，马哥只觉得林舍方面的负责人口风很紧，每次谈到关键节点，那个一米九的大光头林兵都会借口出去接电话，回来之后变得强硬，还能指出许多之前谈判中出现的潜在风险，马哥一度怀疑对方背后有高人。
虽然，林舍好像看上去很排斥企鹅，之前公众号各种攻讦对方的不耻行径。但事实上，林致逸并不抗拒企鹅，企鹅那么可爱，为什么要讨厌？
只是，生意就是生意，林舍这么极限施压地谈，也是为了获得更多利益。至于厌恶情绪？那谈不上，林致逸开公司本身也是奔着赚钱去的，只是他吃相好看一点，有什么资格指责行业内的常青树企鹅公司呢？
而且，林致逸是打定主意要让企鹅入股的，他想得更深：如今林舍微信已经成功，林舍扬帆远航，一定需要第三方资本进入牵扯高木的资本。
这种资本不只是钱，钱算个什么？企鹅最厉害的地方难道是他们的技术？最厉害的是他们的法务！早就不是愣头青的林致逸知道，林舍微信想要向全国扩张，特别是富饶的南方，就必须让企鹅入驻。就像之前在沪市，叶青搞出来的那么大声势的广告，靠得就是她的家族关系。
天上不会掉下免费的午餐，这些帮助都是有偿的，林致逸怎么会不知道呢？
最终，企鹅和林舍达成了口头协议，以二十亿的代价获得了27.1%的微信公司股份，二十亿是公账，5%的企鹅股份换18%的林舍股份，股份是双方负责人互相持有。
到了下午签约的时候，马哥看见林兵那个侄子林致逸又来了，他今天穿着Polo衫和大短裤，带着墨镜，看上去像个少年时装男模。二人正聊着呢，林致逸走到了叔叔面前，问道。
“明天开学，我还有事呢，叔你非要我来干嘛？”
“一会儿签约的时候，股份给你。”
马哥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按说，企鹅的投资换取微信公司的股份是公对公，公司的股份是双方负责人私对私置换，林兵怎么处置5%的股份，自己不好说什么，但是就这么把股份给了自己的侄子，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有点麻烦吧，资金流什么的。”
我去，马哥更吃惊了，这小子竟然好像还不是很想要，这些股份可价值数十亿了。
“这是最好的方法，叶青那边说了，微信支付的事情，她家里可以提供帮助，但是要求加大对林舍的投资，马老板的股份还是给你比较好，放在公司会被高木共享。”
“那你自己持有呗，给我干嘛？我不要......”
叔侄二人这么聊天，让马哥有些不适应，他总觉得二人是平辈关系，而非叔侄关系。
林兵终于说通了林致逸，又转头问道马哥：“马老板，没问题吧？”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有点好奇......”
三人坐进电梯，其余人在外等待，电梯门关闭后，林兵说道。
“其实，这场谈判，包括微信的开发，甚至LOL游戏代理，都是我侄子在主导促成的，我也是帮他打工的。”
林致逸有些惊慌：“叔，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事儿，你还有几年就成年了，公司早晚是你的。”
马哥虽然吃惊，但很快想到了什么，问道：“林总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看小林好像不是很想曝光。”
“您觉得我侄子如何？”
“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是个天才。”
“我两年前还是个搞房地产的，现在身价也是以亿为单位，你难道觉得我，一夜之间从包工头的脑子变成互联网巨头的脑子？”
“好吧，虽然很难以置信......”
“我希望你们能知根知底，林舍最大的财富，是这小子的头脑，也是他咬定要让你们入股的，您以后要多关照他......”
“哈哈，好吧我也期待着小林成年，执掌林舍的那一天！”
电梯门开了，林兵说道：“也还请马总，暂时别暴露他，让他安安静静地读完书。”
“放心吧，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林兵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其中之一就是：秘密是除了利益以外的第二大关系粘合剂，从生意伙伴到朋友，只需要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林兵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林致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送走企鹅的一行人，林致逸和林兵在办公室对坐着，林兵煮茶，林致逸斟茶。
“能告诉我原因吗叔叔？”
“真想知道？”
“为什么不呢？”
“看这个，”林兵从身后的公文架上取下一个密封袋，递给了林致逸。
“这是......化验报告？”
“上次洗车，车铺的伙计告诉我，我车上的香水被人换了......这是成分分析。”
“砷化钾粉尘......这，这是谁干的啊？”
“林舍根基不稳，又横发了一笔财，这种事情怎么少的了？互联网行业还算好的，你没见过工地上那些事，几百万的项目，水泥底下就能埋人了......”
“那你怎么办？”林致逸罕见地慌张了，他两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情。虽说，亿万富豪被谋杀这种事情，在全球都时有发生，但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人的时候，林致逸还是有些恐惧。
“放心吧，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会有什么危险？”
“那叔叔今天干嘛和马总说我的事？”
“就像你说的，凡事预则立，我现在做这些，只是帮你提前铺好道路......”说着，林兵给林致逸倒了杯茶。
过了一会儿，林致逸还是有些担忧，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猜测，是沪市那边的，叶青家里的某些人......”
“为什么？我们难道没帮他们赚钱吗？”
“去年有段时间，我们态度强硬，不允许高木增持股份，还借用叶青家里的人脉到处投放微信广告，你还记得吗？”
“......所以，这次高木的增持是，一种妥协？”
林兵点了点头，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
林致逸感到不寒而栗，然而，他发现林兵突然奇怪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三分戏谑，七分无奈，他刚想问林兵怎么了，就听见林兵说道：
“你又在笑了。”
“我......我在笑？”
林致逸看向杯中，平静的液面上，他的嘴角出现了一抹明显的笑意，只是那是一种残忍而冷漠的笑，而不是愉悦的笑。
林兵摇了摇头，吐了一个烟圈：“唉，你这孩子，精神病似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笑了，明明我感到恐惧......”
“说起来，”林兵烟雾中的眼神逐渐涣散，他慢慢开口说道：“ 我小时候偷偷跑你爷爷单位玩的时候，看过一个人和你这种情况相似。他每次提起他遭遇过的危险，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好像在享受这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
“你说的刑警一定很勇敢吧。”林致逸倒茶到叔叔的杯子里。
林兵按灭了烟，叩了叩指节，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淡然地说道：“他是被暂时羁押的连环杀人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