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大人们去二姑家玩益智桌游，林致逸、林桓出发去唱卡拉OK，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朱琳琳。虽说KTV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是年末的时候还是很干净的，再没底线的老板也不会在这种喜庆的传统节日里搞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舞台上，朱琳琳脱下了红色的羽绒服，瘦竹竿一样的身材此时倒是有了些山脉一样的起伏，她的脸蛋瓜子形，唇红齿白，鼻子小巧精致，不考虑朱琳琳尖酸刻薄的性子，她其实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她特别喜欢周杰伦的歌，卖力地在台上献唱，但台下的两位哥哥都没在看他，而是一边喝着低度饮料，一边聊天。
“你说的软件平台，叫什么？”
“微信，聊天社交平台，未来还可能有移动支付功能。”
“这是......”
“林兵要做的，但是他又不好直接来找你，就求我帮忙了，哥哥放心，他有钱得很，做好之后......”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钱我不会要的。”
“不行，在商言商，而且，这是公司的计划，不是个人的，到时候账目也是要对的。”
“......好吧，可是国内不是有类似的软件吗？”
“那些软件没有覆盖到工作场所和中老年人。”
林桓懂技术，表弟说的软件平台最多半年，他就能写出来，但是他不懂市场和商业，林致逸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他。
“对啊，你知道吗？其实微软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他们的平台叫teams，不过他们的主要目标人群是学生、教师以及工作者。”
“我知道。”林致逸留学那几年，被teams那个鬼提示音搞得神经衰弱，不是meeting就是deadline，“这也是我要说的，哥，你不觉得，那边的市场也有空缺吗？”
“你是说？”
“一鱼两吃，这个软件你做好后卖给林兵的公司，自己再继续开发，在对岸上线。”
林桓有些激动了，低头做技术久了的人，突然抬头看到眼前的商机也会忍不住想要抓住。
“微信是强绑定手机号码的，主打一个安全性，这是teams和其他平台不能比的。而且，哥你要做两个版本的微信，除了目前主流的安卓，还要做iOS。”
“苹果的版本？”
“是的，乔布斯是个人杰，iPhone4一定会惊艳全球，我们越早开始做iOS的开发，就能越早地占据市场。”
“小逸，刚才哥说不要钱......”
“哥你别犟，必须给钱。”
“我知道，我是说假如按照你说的来做的话，我就得组一个小的Studio了，我的室友们都是CS专业的，按照他们的实习工资，每个月你起码得给我这边六千刀。”
“可以。”不怕林桓收钱，就怕他不收，而且人手越多越好。
“我回去后会和他们研讨，计算工时，到时候按工时向你们这边发账单。”
林致逸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公对公，通过你这个媒介支付就好。”
“为什么？税费不会很高的，IRS对学生兼职很宽容。”
“这个平台，”朱琳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坐到了二人中间，抬着头看着二人相似的下巴和眉眼，林致逸没理她，林桓也专注于这场交流，“琳琳去一边玩，我们有事情要谈。”
“哼，我就不。”朱琳琳愤愤地坐到了林致逸的腿上，结实的肌肉让她觉得很舒服。
林桓也想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便说道：“你继续说吧，琳琳听不懂。”
“好......”
“喂！你们怎么这样，我去告我爸爸。”
无视了朱琳琳的咆哮，林致逸继续说道：“媒体权利是第四大权，你在那边应该深有体会，我们要做的平台就是媒体平台，像twitter那样，人们可以大范围发布内容，当然也可以小范围地发布朋友圈。”
林桓已经完全忽略了林致逸的年龄，他的气质和谈吐见识完全胜过自己：“嗯，你继续说。”
“你觉得那边不会有监管吗？不会追溯平台的安全性吗？ese application threatening national security，这个标题你觉得怎么样？”
林桓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要从资金流上彻底断绝和国内公司的联系？”
“是的，到时候最好你也入籍那边，不要落人口实。”
“可我不想......”
“现在不是战争年代，国内也不像之前那么缺人才了，哥你信不信，你就算回来也拿不到国内985高校的教授title，最多也就是去211当个副教授。”
“这我信，”林桓倒也没有生气，弟弟说的是实话，“国内......太卷了。”
“而且，你在国外一样可以帮助国内啊，带着Wallstreet的资金回国投资，贡献不会小。”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希望这个软件是我和团队开发，被你们买下，而不是你们要求我们开发的，对吗？那么我一开始就得和室友们说清他们的工资是我付的，而不是一家国内公司付的，既然要求稳的话......”
林致逸点点头，和林桓这种聪明人交流实在是一种享受，他还没想到的，对方就已经想到了。
“呼呼呼~”音响里传来朱琳琳的呼声，林致逸嫌吵就把她手中的麦克风取了下来，谁成想朱琳琳失去了麦克风又抓住了自己的手，这让林致逸感到有些恶寒。
“你也别那个表情，琳琳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只是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尊重人罢了。”
“那她为什么这么尊重你呢？”
“......我说句实话，你别多想。”
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林致逸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又顺手挽住了下滑的朱琳琳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一个人弱势的时候，谁都想着去踩两脚，这是人的劣根性。人类就是喜欢用这种霸凌的方式试探身边人的底线，从而控制身边的人。而当他们发现之前被他们踩着的人不受控制了，他们就会恼羞成怒。”
“意思怪我自己太软弱？”
“不要钻牛角尖，你知道我说的是客观事实，而不针对你个人。真的要怪罪的话，我只怪二姑和姑父的教育方式。”
“你说呢，琳琳，怪我，怪你父母，还是怪你自己？”林致逸突然问到怀里的朱琳琳，她刚才贴着自己的心跳很快，林致逸就猜到她已经醒了。
朱琳琳睁开了眼睛，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林致逸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忧伤的神情，心中的愧疚和后悔涌了上来，以眼泪的方式宣泄，林致逸嫌弃地把她抱到一边，生怕她的眼泪脏了自己的大衣。这下朱琳琳哭得更凶了，抓着林致逸的衣服不让他远离，林桓无奈地摇头，说道。
“琳琳，给你哥道个歉吧。”
“对......对不起......哥哥。”
不说还好，林致逸听到她道歉，立马火冒三丈，冷声说道：“一边儿玩儿去。”说完便起身就往外面走，抛下悲痛欲绝的朱琳琳和苦笑的林桓二人。
泪水模糊了视线，包间里的气氛灯阴冷，朱琳琳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