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滨小区是一处修建于上个世纪的老式小区,小区单元楼,白色瓷砖的外墙上,露出灰白的水泥缝隙,像是老人斑一样,都是时间的痕迹。小区的每个单元都是六楼高,但是江左的地势总是起伏,小区的单元楼也因此有了高低错落。
小区的道路两边都停满了车,道路比单行道宽敞,比双行道狭窄,进来时老林左拐右拐,遇到对向来车还要倒车让路,不胜其烦。这条林致逸过去三年,未来三年回家的路,对于老林的越野型轿车很不友好。一番曲折后,父子二人才终于到了李舒瑶家楼下。
“这路真他么难开,你以后走路也要小心。”老林一边帮林致逸搬行李,一边对他说道。
林致逸点点头没有说话,尽管这一路上车多人多,路还狭窄,但是对于行人而言倒不算难以通行,而且小区有很多岔路和小道,熟悉的居民走起来很快。
“一会儿看到姐姐要记得叫人。”
一想到李舒瑶,林致逸不免有些开心,对于这位照顾了自己三年的姐姐,自己的感情很难用任何词语去形容。
“乐什么呢?提东西上去了。”老林看到儿子发呆傻笑,摇头说道。
从包里拿出一罐男士喷雾,林致逸用来稍微去除了下汗味,继而背起自己的包,跟在父亲身后上楼了。熟悉的楼道唤醒了林致逸的记忆,激动的心情让他的心脏超载运作,记忆随着温暖的血液散布全身,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敲了敲门,老林的电话响了,于是他走到楼道接电话。林致逸走到门前,听到门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谁呀?”接着又是一阵趿着拖鞋走近的声音,等到门被打开了,林致逸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因为他看到了天使。
李舒瑶是标致的鹅蛋脸,柔和的棱角好像一块温润的玉石,但是她的眼睛又是大大的狐狸眼,带着些不刻意的媚意。身材突兀有致,即使是宽松的米黄色家居服也没能遮盖住她的傲人曲线,她端着手肘,平视着眼前这个对着自己笑的男孩,总感觉小男孩脸上的微笑有些猥琐。
“你好,舒瑶姐姐,我是林致逸,很高兴见到你。”说着,林致逸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这是他多年的职场习惯。李舒瑶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致逸则尴尬地挠挠头,三十多年没有害羞过的老男人,今天第一次脸红了。
“哈哈哈,你还真是可爱呢~”李舒瑶看出了他的窘迫,伸出两只嫩白的柔荑握住了林致逸要垂下去的手,“舅公,你们都进来吧。”
老林拿远了一点电话,对着李舒瑶点了点头,一边走向屋内,一边又继续通话。林致逸熟练地打开柜子,从中拿出鞋套,一双给了老林,一双自己套上,他知道李舒瑶喜欢干净。
李舒瑶倒是很奇怪,这个小家伙怎么知道柜子里有什么?
等到老林打完电话,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他挂断电话,抬头想要和李舒瑶说下儿子的安置,却发现二人已经熟络了起来,林致逸正坏笑着捧着李舒瑶的手给她看手相呢。老林也是一阵无语,这个儿子平时像个闷葫芦一样,今天怎么变得像个......嬉皮士。
老林咳嗽了一声,二人这才收敛了一些,李舒瑶捂着嘴笑,轻拍林致逸的肩膀,林致逸刚给她讲了一个笑话,她还有些意犹未尽。说来也怪,自己明明很讨厌和异性接触,但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个远房表弟却感觉不到一丝的讨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你们姐弟相处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小李以后辛苦你了。”老林笑着说道。
“没事的,都是家里人。”
“你最近在工作吗?我听说林兵帮你找好了一家公司上班。”
李舒瑶脸色黯淡了一点,可是老林没有注意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他也是的,王英(林兵亡妻)去世后,你妈妈(林兵亡妻的妹妹)单亲带着你,所有人都劝林兵娶你妈妈,可是他不知道犯什么犟,老爷子撮合都没能成。不成就不成吧,他又恋旧,放不下你们这边,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接济着你们,唉......”
“爸你饿吗?我看姐姐做了菜,要不我们吃点?”看到李舒瑶脸色哀伤,林致逸的心都在滴血,赶紧出言打断父亲的絮叨。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说的有些多了。饭我就不吃了,刚才有个客人来电话,我今晚还得去机场接他,现在就走。”
“那我送送您吧。”李舒瑶收敛了脸上的哀伤,起身送客。
到了门口,林海拍着林致逸的肩膀说道:“你要好好读啊,你看爸爸也不容易,每天都要伺候这些乌龟王八蛋。我们这一行看着光鲜,实际上和三陪没什么区别,陪客人吃,陪客人喝,就差陪客人睡了。可是没办法啊,人家手里有渠道,有海外的订单,而我只是个代工厂的小老板。所以你以后要好好读书,成为他们那种人,别当我这种人,累!”
听到“三陪”这个词,李舒瑶红着脸啐了一口,林致逸则是笑着说道:“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当个乌龟王八蛋,您老放心吧。”李舒瑶咯咯地笑了。
老林摇摇头,只当林致逸没听懂他的意思,便转身离去了,父子二人就此别过。
门被关上了,李舒瑶突然开始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自己都是独身一人,家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多多少少会尴尬。而且,他真的好早熟啊,哪有初中生第一次和人见面选择握手的?哪有初中生会帮着大人解围的?哪有这样和父亲开玩笑的初中生?要知道,这个年龄段的男孩都是畏父如畏虎的。
正当李舒瑶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她赶忙走进厨房,发现是林致逸正在洗碗,她制止道。
“你放着就好,一会儿我来。”
“姐姐做的菜真好吃,受了姐姐的招待,我也得做点事情吧,而且姐姐的手那么嫩,怎么好泡水?”
听到他夸自己菜做得好,李舒瑶羞愧地转过头去,玩着自己的刘海末梢的发丝不说话。
“你去看电视吧,今天不是有你喜......有快本吗?”
“那你加油哦~”李舒瑶乐得清闲,她本就不喜欢做饭,也不喜欢洗碗,平时自己都是打电话点外卖。
然而,李舒瑶的屁股还没沾上沙发就弹了起来,她赤着脚走回厨房,正巧看到林致逸拿着几个印着“青阳酒店”的打包盒往垃圾桶里丢,脸上的表情瞬时精彩了起来。
“你,你,你,那,那,不是你想的那样......”
抬头看向脸色红得像六月夏花的李舒瑶,林致逸露出促狭的表情对她笑了笑,开玩笑说道:“我就当没看到,你不会杀我灭口吧姐姐?”
“哎呀!你这个小鬼,还拿姐姐寻开心是吧?”李舒瑶走近了,轻轻掐住了林致逸的正太小脸,林致逸软滑的皮肤质地甚至让她有些嫉妒,她嘟着嘴巴借机又捏了两下,二人打闹了会儿才消停。
初秋的夜,看着万家灯火,林致逸终于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