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被这样看着,想躲,最后却只是侧了侧脸,感觉有点不自在。
她正想着绞尽脑汁换个话题破解尴尬时,走廊里传来拖拽重物的拉扯声。
大约就隔着一道门,争吵声刺耳响亮,甚至不需要竖起耳朵去听,那些恶毒的诅咒和不堪入耳的话便自动灌进大脑。
走廊里冒出三三两两还未上工的吃瓜群众,宋墨和成波亦免不了俗,同样打开门观望。
那妇人背对着他们在哭,一边哭,一边中气十足地叫骂:
“你天天喝天天喝,早晚喝死你!”
“我问你昨天前天干什么去了!啊?你干什么去了?”
“我带着孩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挣那两个钱,还不够你一天嫖资!”
“你有良心吗?马刚华你有良心吗?我真是瞎了眼才找你这样的!”
“杀丧尸不敢,打老婆孩子倒是威风的很,你怎么不去死呢!”
宋墨没有看到她口中的孩子爸,可能是因为醉得太厉害,他连狡辩都不屑。
单方面的叫骂暂停了一会,宋墨听到脚步声,咚咚咚地过来,原来是一个七八岁小女孩,跑过去抱住她的妈妈抹眼泪。
“马刚华!你这个杀千刀的玩意,赶紧把钱还给我娘俩!”
“不然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还不如拿刀先把你捅死,我再带着球球自杀!”
她的抽泣声很响,混杂着小孩子长长又尖锐的哭声,简直像警报一样插进人神经里。
面对女人的哭喊,昨晚提醒她们去澡堂的大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习以为常道:
“哎...三天两头就闹一次,自打我住进这里之后,少说撞见七八回了。”
“基地不管吗?”宋墨不理解。
“怎么管?人家家务事,谁愿意自讨没趣?”大妈摆摆手,啧啧嘴,语气平淡地说:“只要不出人命,就可劲造吧。”
宋墨点头,嗯了一声,头往外一瞥,和成波走出这纷乱之地。
出了宿舍,两人跳过吃早饭这步,直接去了任务领取处。
可却被告知种植蔬菜和开垦荒地两项,人员已满,仅剩下修筑城墙。
就这还只给半天工资,原因也很简单:嫌俩人来的太迟,毕竟,上午都过去一大半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领了下午盖城墙的活。
现在是十点一刻,离下午一点上工还有好几个小时,宋墨和成波闲着无事,决定四处溜达溜达。
宋墨边走边把自己昨夜的所见和成波叙述一遍,然后下定论:
“有人会选择大半夜吊水吗?明显是他的搪塞之举,这基地里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一会儿咱们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对了,你有去医务室找过周广州吗?”
“当然没去,分开好久了,”成波说:“以医生的吃香程度,在这里应该很受欢迎。”没事就不去打扰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武器库。
这儿原来是一座图书馆,一共有六楼,一到四都是自习室和阅览室,五和六楼则是图书管理员和校长办公室。
后经基地改造成存放各种工具器械的地方。
玻璃门是半开的,身材壮硕的四名军人持枪守着。
此时,正用略带审视的目光盯着新来的人。
编号牌验证通过后,两人顺利来到室内。
里面的东西多的数不胜数,令他们大开眼界。
小到一把飞镖匕首,大到弓弩盾牌,斧矛鱼叉,连锄头铁锹都含括在内,成波特别留心一下,并没有在其中发现枪支弹药。
他们的武器也被收缴在其中,并专门在上面贴了纸条写了名字。
离武器库最近的是存放药品的库房,西药一间,以常备药为主,止痛药,感冒药,降压药等;
中药一间,连抽屉带柜子被一起搬来,红枣枸杞,金银花,人参片,决明子之类常见的都有。
甚至还有专门的医疗设备室,宋墨看见了呼吸机,氧气罐,输液瓶,除颤器,ct机等,当然也少不了无菌服,手术刀,缝合包。
参观完两人便出了图书馆,又晃到后面一栋教学楼。
透过光滑的玻璃窗户望去,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
让人惊讶的是,只见几十个年龄集中在5-10岁的小孩子们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最前面一个年迈老者正在给他们讲课。
教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坐在窗边的小孩子们,还是立马注意到外面来人,纷纷一个接一个的扭头望来。
人拥有极强的适应能力。
末日生活的人也在努力建立新的生活秩序。
就像这所基地一样。
末日了,小孩也得老老实实的上学。
——
下午一点,两人准时来到工地。
这座厚为十米,高约三十米的威武城墙,目前只建了一半。
诺大的空地上,摆满了一堆堆钢筋混凝土材料,砖瓦杂碎声,挖掘机,推土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还有那重型卡车来回穿梭在滚滚烟尘中。
数十米高的脚手架上,上千名身影在空中悬挂着,手持大铲和瓦刀,埋头苦干。
成波给宋墨系好安全帽后,也加入劳碌的大队伍中,有模有样地学着隔壁大爷涂抹水泥砌墙。
辛苦劳累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晚上六点左右,成波和宋墨排队领到了人生第一笔工资。
虽然只有十五元,还不够付两顿正餐钱,但宋墨已非常满足。
拉着成波正要去食堂饱餐一顿时,基地门口突然开来一辆车,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事,这么大的避难所,每天前来投奔的幸存者不在少数,但有一个人却浑身是血地从后备箱滚落在地。
很快,一名女生拉开车门,跑到男子身边,她双手紧紧捂住对方的脖子,大声疾呼:“救命啊!来人啊!求你们救救他!帮帮我!”
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追着宋墨相认的室友--余思。
而地上躺着那人也很面熟,是不久前消失在商场的金畔。
成波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
附近有军人端起枪靠近:“女士,他有可能被感染了!”
余思慌张辩解:“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被丧尸咬,被枪打的!求求你们救他!”
四周聚集了还没走的工人,隔着电网,众人指指点点,无外乎是谈论门外的不速之客。
其中一名军人凭着从业多年的经验,判断道:“请节哀顺便,他的大动脉出血太多,已死亡。”
余思抱着金畔,脸扭曲地铁青,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流着,矢口否认:“不会的!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声泪俱下,哭天抢地,配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真是凄惨异常,心肠软点的都忍不住跟着掉泪。
可车上还有另外三个男人,一个司机,他们瞧着冷漠无情,对于队友的悲伤全然无感。
当中一个三十岁的小眼睛男人凶狠放话:“死了就死了,嚎.你.妈的丧!哭什么哭,晦气!不上车我们就走了,带个女的就是累赘!”
另外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流里流气地反驳:“嗨,正哥,别这么说,好歹她长得跟朵花似的,也能让我爽爽。”
接着,年纪最小的单眼皮接过话,迎合着:“是啊,现在她男朋友死了,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