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挨个蹦下车斗,桥上的丧尸立即被这边动静惊扰,纷纷转过头,嘶吼着扑了上来。
七人不由自主地排成一条直线。
最左边是吴新新,手握大刀,照着它脖子砍下去,第一刀偏了,卡在肩胛骨中,丧尸趁机欺身上前,骷髅般的爪子揪住他的衣服,却被吴新新反手一刀砍断胳膊。
黑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紧接着,第三刀砍向的是脖子,这一下削掉对方大半个脖子,切口只余一点皮肉勾挂着,整个脑袋如足球般晃来晃去,耷拉在胸口。
站在吴新新右边的是魏一霸,她刚杀完六只丧尸,握刀的手有些颤抖,向后退了几步,正在调整心率。
蓦地,一根钢管向她袭来,未能及时避开的魏一霸,被打中了左膝盖,顿时疼得跪倒在地。
从这个角度看,眼前是杂乱无章的脚步,不分敌我。
慌乱中,有一只双眼猩红的丧尸,手持钢管再次冲了过来,动作十分矫健,还知道躲闪他人攻击。
几乎是瞧见那一刻,魏一霸便知道这是变异者,会使用武器,身手敏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就地滚了两圈,忍着钝痛,小姑娘扶着栏杆站起来,那只变异者似乎判定出她是这个队伍里最弱小的。
所以对她穷追猛打,步步紧逼。
变异者是个精瘦的男性,五官模糊,腮帮宽大,犬齿锋利,咬合力极其强悍。
此时,大家都杀得内外交困,暂且抽不出空,增援于她,一切还得靠自己。
魏一霸咬紧牙关,提着大刀,上步,手起,刀落,和钢管碰撞相击,反作用力震的她虎口发麻。
一交锋,就知对方力量比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绝不可正面为敌。
正当她愁眉紧锁,束手无策之时,左边忽而带起一阵疾风,随即一个360度大回旋踢,迎击上变异者挥舞而来的钢管。
“哐当!”一声。
钢管落地。
只见银光一闪,大刀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唰”地一下,变异者头颅如个西瓜似的被砍落。
小姑娘一溜烟跑到橘馥郁后面,背靠卡车喘气:“谢了。”
“嘁,平时瞧着挺机灵的,”橘馥郁一刀劈开面前丧尸,漫不经心道:“怎么关键时候…犯傻?”
魏一霸:“……”
半个小时后,丧尸被杀的所剩无几。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衣服上又增添大量新的抓痕,好在没伤到皮肤。
休息片刻,除了受伤的魏一霸留在原地,其余人都来到桥梁限高处,左右各分三人。
成波率先高高举起斧头,利器在空中略微停了一下,然后猛地劈下去。
斧刃深深地楔进铁皮里,他单脚踩着栏杆,双手摇撼斧柄,艰难地把斧刃拔出来。
随后,砍,拔,砍,拔,砍,拔,周而复始。
其他人有模有样的学起来,一时间斧声,刀声,霍霍声,不绝于耳。
须臾,铁皮被“哐啷”砍断。
卡车行驶过桥,一路向东。
九月中旬,天气终于真正凉了下来,气温降到十来度。
几场秋雨过后,沿途风吹草黄,秋长天阔,大到城镇,小到加油站,路边工厂,只要车队停下,见到的都是丧尸。
它们或在荒野游走,或在建筑物群徘徊,每当有车经过时,就哗啦啦围得水泄不通,可却永远追不上。
卡车不紧不慢地在路上开了两天,驶过天桑县后,还有七八公里就到大兴市了。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吴新新,突然兴奋地开口:“你们看!那是什么?”
睡眼朦胧的众人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看到十几米开外火红的枫叶,树干阴影处立着一块蓝色铁皮,上面板板正正书写着千人坑纪念馆。
与此同时,所有人恍惚意识到,马路两边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树木,原本枯黄的野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去看看吗?天快要黑了,不如在这歇一晚,”吴新新单手支起下巴,“明天一早再去市里,也安全些。”
“不错,”汤心缘点点头,赞同道:“天干地冷的,还是找间屋子住,暖和些。”
“对了,你俩不是本地人吗?”橘馥郁随意暼了眼宋墨和成波,拨开刺手阔叶,垫起脚往纪念馆方向眺望。
“有来过这儿吗?里面丧尸多不多?”
成波摇了摇头。
他喝了点水,然后掏出纸巾沾着水擦拭宋墨的脸和脖子,试图降温,后者很快有了点知觉。
只是烧得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
这几日,因为伤口感染化脓,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一到下午三四点,宋墨必然发起高烧。
“去吧。”
一来附近荒无人烟,二来宋墨得好好养几天。
卡车从主路上拐下来,开进一条幽静小道,绕着崎岖不平的下坡路,行进约两公里,眼前便豁然开朗。
乍一看,纪念馆设计别出心裁,像一座巨大的石砌坟场,色调灰白,十分悲肃。
门前两百米处,陈列着路线示意图,上面介绍了馆中的历史。
2001年,被列为大兴市文物保护遗址,2002年,由政府出资,兴建改造,2003年,……
大致看完一遍后,七人聚在一起。
这回由解扬和吴新新打头阵,橘馥郁姐妹俩殿后,年纪最小的魏一霸和病了的宋墨站在队伍中间,而成波持刀守在旁边警戒。
“天要黑了,一会都小心点,纪念馆占地颇大,而且出事时在五一期间,游客不会太少。”成波照常叮嘱道。
“地形位置,我们也不熟悉,尽量走直路吧,拐弯容易撞上它们。”汤心缘弯下腰,系紧鞋带。
“不要太担心,”吴新新倒不焦虑,反正焦虑也没用,倒不如保持一颗平常心,“实在不行,今天先清出一个屋子住。”
大家相互检查一番,便朝着入口方向走去。
这一带地势偏低,溪水流淌,野草疯长,解扬用刀挑开黑色荆棘,踩着碎石子的来到围墙附近。
草丛里堆着尸骸,看上去有些时日了,青苔替代了腐败的皮肤组织,掩盖住无尽白骨。
空气里弥漫着鱼龙混杂的恶臭,有尸臭、垃圾臭,滋生着蚊虫蚁穴,肮脏而诡异。
众人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甚至连捂鼻子都懒得做。
走出旺盛的草丛后,前方是一片空地,离闸门仅有几步之遥。
花坛里种着一棵老槐树,生得粗壮,枝叶繁茂,遮天蔽日,衬得七人如尘埃米粒般渺小。
目之所及处,不见半只丧尸踪影,徒留一地的废弃物和满地野草。
解扬和吴新新对视一眼,都清楚真正的挑战在闸门之内。
两人握紧武器,上前几步,凭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一个横跨,轻而易举地迈过闸门。
后面五人也依次跨了进来。
明明离得越来越近,却反而愈来愈慌,众人心中升起一丝莫名怪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时近黄昏,夕阳落到青山背后,却迟迟不肯沉下,橘红色的余辉从山峦影线后迸射出来,天边瑰丽如画。
风景倒是好风景。
可怪就怪在四周,似乎……过于安静了。
就在他们怔愣之际,一道娇俏女音突兀呵斥:
“站住!”
“都放下武器,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