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穿过粉尘,悄悄包裹在身上。那光带着温度,松软无比,不自觉让人愉悦放松下来。
宋墨伸展了下腰肢,推开卧室门,走进客厅来到小厨房,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灶台上捣腾,大约是在准备早餐。
昨晚睡的不好,辗转反侧。人的情绪是飘忽不定,起起伏伏,梦里发生的场景也总是毫无逻辑。
醒来时,也不想回忆那些烦人的片段,只当成浮生若梦,烟消云散,寻不见半分痕迹。
吴新新系上宋母的围裙,像模像样地从柜中取出三个餐盘,把锅里韭菜鸡蛋饼均分成三份摆好。
另一个锅里装的是疙瘩汤,面粉兑水搅拌搅拌就成,有汤有饼,热气腾腾,在如今的末世千金难求。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亲自下厨了呀,我可要好好品尝一下,今天早上这么丰——”
宋墨本来想调侃调侃他两句的,话说到一半,视线在扫过他面庞时,戛然而止。
“你脸怎么了,都是红点,嘴唇也肿得吓人,急性荨麻疹吗?蚊子叮的?还是窗户外面的小飞虫咬的?”
宋墨靠近他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会,觉得大概率是毒蚊子咬的,至于嘴唇,倒有点像过敏症状。
提到这个,吴新新就像炸毛的孔雀,满脸郁闷,手舞足蹈地向宋墨大诉苦水:
“嗨,都不是,真是倒八辈子的霉,昨晚睡得正香呢,一股寒意陡然从脚底窜起,偏生手脚如捆住般动弹不了。
我正迟疑着呢,一瞬间心焚如火,下意识咬紧牙关,嘴唇被…”
小姑娘眉眼冷淡,坐在桌边吃的满嘴韭菜茬,忽然神神叨叨地,咧嘴嗤笑,随后被吴新新发现,瞪了一眼。
想了片刻,宋墨如实陈述:“你那就是农村鬼压床。”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啊?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吴新新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男生火气旺。”以前没遇到过也正常。
宋墨被勾起好奇心,瞥了眼绘声绘色描述的吴新新,催促:“嘴唇到底啥东西弄的,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呗。”
吴新新不再卖关子:“蜈蚣。”
“墨姐,我不会破相吧。”他不怕疼,更担心这个。
昨晚,蓝色条纹床单下,竟潜伏着一条约十五厘米长的蜈蚣,遍体通红,绿光小眼,虎视眈眈。
“不会。”就是现在没公鸡血涂,顶多肿个十天半个月。
吴新新终于放下心来,开心的吃吃喝喝。吃完东西后,三人决定去村子里转转。
这一趟,除了找粮食、生活用品外,他们还有点担心小院的门板不结实,容易被丧尸撞烂,打算找块合适的铁门换上,免得提心吊胆。
几人精神抖擞的拿起武器跨出院子,自从来到宋岗村以来,三人还是头一次出门收集物资。
宋墨家位于村子的第一排,通往村庄的路都是水泥铺的,两边是绿化带,疏密相间,种有十几株桂花树。
正值八月,花朵缀满枝头,微风动处,隐闻阵阵香味。
出发近十几分钟,除了刚打开院门时,有几只丧尸闻声而动,后面半点异样都没出现,三个人顺顺当当来到村落最后一排,挑了几家进入翻找。
照这个进度下去,他们很快便能完成任务,创造有史以来最快一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相依。
正当宋墨三人准备大干一场,将范围扩大时,异变突起。
乍一看没有什么危险,道路中间只有十几把破烂椅子被遗弃,但三人立马警惕起来,屏住呼吸,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部署后,才逐步逐步接近。
靠近一看,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桌椅被随意扔在路上,是因为这户人家在丧尸爆发初期正在举行婚礼。
宋墨恍然大悟,五一假期,国内不少人会结婚娶妻,宋父宋母当时特地从城市回到农村,为的就是出份子钱。
放眼过去,粗粗一算,至少摆了七八十桌人。
宋墨恍惚出神,这是将全村,连带隔壁村都一道请来喝喜酒了吗?
这媳妇得多好看,多趁公婆的心,才能如此大摆特摆!
吴新新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忍不住惊呼:
“哇,这到底摆了多少桌啊?市里前年就出台了政策,不允许大操大办,铺张浪费,男女方亲戚加起来不能超过三十桌。”
宋墨不假思索地回了句:“正常,农村嘛,乡里村里领导不管,热热闹闹,就图个喜庆。”
小姑娘讥笑一声:“说句不好听的,喜丧办白事,都没有如此隆重夸张。”
空气沉默一会,宋墨原本抬头欲说什么,心中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常理推测,当初这里少说也得成为丧尸的孵化基地,不说多,几百丧尸肯定是有的,但如今,院里院外空荡冷清,不见踪影。
显然,大家或多或少发现了异常之处。
蓦地,头顶树干传来“哑哑”一声乌鸦啼叫,让人不禁心中一跳。
吴新新夹在两人中间是最安全的,却也最紧张,胆子也小。他回头张望乌鸦,手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得,快回去吧,好奇心害死猫。”
“别自乱阵脚。”魏一霸很是不耻,心也大的很,说着一马当先,头也不回地在前面为他们开路。
宋墨推着吴新新往前走,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东侃西侃,活跃气氛。
“管它是什么,不是没听见丧尸吼叫嘛,别多想新新,青天白日的,三个人不分开不主动挑事,况且我给你压阵,你怕啥?”
这么玩笑的同时,宋墨也丝毫没放松,四下逡巡桌椅的每个角落,生怕视觉盲区里突然冒出来个丧尸。
作为队里唯一的男生,吴新新坚决否认,撇撇嘴,装作若无其事:
“我会怕?怎么可能?墨姐,我跟你说,解扬那小子才怕,哎——”吴新新反驳到一半,识趣地闭上了嘴。
乍然间闭嘴,不是因为他不想抬杠,而是两层阁楼里传来敲击柜子的声音,短促而尖锐,仿佛在警告他们!
这动静从未有过,而且怪异的很,更倾向于人为…三人脚步一顿,连宋墨也沉了几分神色,其他两人皆是若有所思。
魏一霸很快举手,示意两人跟上。
到了这步,宋墨不想退出放弃,也许可以从这里找到爸妈死亡的线索。
五十米的距离,硬生生被三人走出草木皆兵的气势。
小楼的门是虚掩上的,里面黑黢黢的,瞧不清楚。
紧随其后的宋墨、吴新新同时眉毛一皱,一瞬间隐约嗅到什么,心中一颤!
这时,屋里又传来急切的敲击声!
吴新新结结巴巴:“谁在里面……装神弄鬼?”
魏一霸不信鬼神,她快走几步,猛然推开大门。
白净的瓷砖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
许多早已烂成泥,伴随着骨头、内脏、大肠、小肠,红的、黑的、白的,固体的、液体的,几乎将这几十平方大小的客厅,给侵染成血肉的沼泽!
这儿赫然是一个血肉横流,腐烂遍地的停尸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