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青的一个余光忽的瞥见正在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庆默,转头高高举起手,冲着庆默呼喊:“庆默!这!”
看着这位开朗大小姐,还是这熟悉的打招呼方式,庆默有些无奈的苦笑:“还是熟悉的配方。”
走到身前,苏天青大大咧咧的一把拉过庆默的胳膊。“哎!你快说说,我们死后都发生了什么啊?!”
庆默苦涩一笑,环眼看去,周围的同学们都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对结局都很感兴趣。
庆默并没有急着告诉他们,而是看向苏天青反问一句:“你怎么确定我没有死在你前面啊?”
苏天青一巴掌拍在庆默的胳膊上,急躁道:“你少给老娘装蒜,我都听伏耳说了。我们几个人都死了,就剩下你和伏耳,后来伏耳死在你前面的,快说!”
闻言,庆默不自觉的向着人群中看去,正好说到伏耳,庆默还真想再看看他。
只一眼就发现了他,主要是他待得位置太明显,而且他和人有些不合群……
他跟小昆虫挺合群的……
伏耳一个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木棍,胳膊悬停在空中,两眼看着木棍直愣愣的出神。
庆默的大脑有了想要再看的仔细的想法,灵气近乎本能的从丹田中调转进入眼睛。
借着灵目,庆默清楚的看到,原来在他的小木棍上站着一只小蚂蚱。
苍翠欲滴的木棍和绿油油的小蚂蚱近乎融为一体。
伏耳看着小蚂蚱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神奇的是,木棍上的小蚂蚱似乎可以与伏耳交流一样,听完伏耳的话后,手蹭了蹭眼睛,无力沮丧的低下头,似乎是……在沮丧?!
这只小蚂蚱在为伏耳的话感到悲伤?!
庆默刚想要调转灵气进入耳朵,好好听一听伏耳到底在和小蚂蚱交流什么?
突然,自己的胳膊又被拍了一巴掌。
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苏天青,撅着个小嘴,抬眼瞪着庆默有些生气道:“快点说啊!”
庆默尴尬一笑,手挠了挠脑袋:“其实,我紧跟在伏耳后面死的……”
听到这个结果,苏天青脸上难言失落。“害~,我还以为你活到最后了呢。”
苏天青在庆默这里自讨没趣,自己又凑到其他人跟前去说话去了。
庆默缓步走向伏耳,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自己,一定要看一看这个有意思的少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我的小刀坏掉了,你说,我师父会不会给我买一把帅气一点的刀啊?”
庆默闻声看向小蚂蚱。
小蚂蚱听完伏耳的话,竟然思考了一会,接着冲着伏耳摇了摇头。
伏耳看到小蚂蚱的反应,脸上难言失落。“害~,我师父肯定又是给我买一把水果刀糊弄我!”
小蚂蚱这次没有犹豫,狠狠地点点头。
庆默在一旁看着惊呆了,伏耳竟然真的可以和昆虫对话。
庆默走到伏耳身前,蹲下身子,看向小蚂蚱再看一看伏耳。“你……竟然可以和昆虫对话?!”
伏耳理所当然道:“他是我的好伙伴!是我知心的朋友!”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拍手声回响在操场里,洪亮。
所有人闻声看去,范刚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台子上,正一脸肃穆的看着同学们。
眨眼间,原本嘈杂的操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闭嘴的同时还不忘赶快恢复队列的整齐。
所有的抱怨责怪,甚至于谩骂,在范刚站在台子上的瞬间全部消失了。
范刚仅站在台子上,所有人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那不是来自修为境界的压制,当然,庆默也知道,以范刚这种人肯定不屑于依靠修为的压制。
那是一种多年积累的,一位资深老教官的威严的压迫,往往这种压迫是无形的,与他的气质浑然一体。
庆默看着范刚一时间有些出神,现在威严肃穆的范刚和之前在食堂给瑞老记黑账时嬉皮笑脸的范刚简直判若两人。
庆默只道是人情绪的丰富。
范刚横扫过一眼,缓缓开口声音洪亮:“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不解,我今天过来,就是来解答你们的疑惑!”
听完范刚的话,正中同学们的内心,全部都翘首以盼。
“首先,我在这里明确告诉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我知道,你们中大多数人都曾死在怨鬼的手上,或被生吞活撕,或被吸干了血液。”
“可是,你们不要觉得受了委屈,恰恰相反,你们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话音一转,逐渐有些悲伤:“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在集训营里只有你们一届学生嘛?”
“那是因为你们的学长学姐大多……都死了。”
范刚的话说完,整个操场内气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猛地一滞,所有人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显然是因为这个消息的爆炸性的影响。
范刚沉默了好一会,给了这些孩子们一些消化的时间后才缓缓开口。“虽然现在我们的生活看起来一片祥和很是安定,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安定祥和是这个世界的正面,而我们地府执行官是活在这个世界阴暗面的人。”
“我们国家有地府执行官,其他国家照样也有他们的修真组织。”
“各种各样的骚扰和侵袭不断发生在全国各地,一旦有涉及到超自然力量的事情,我们就必须出手干涉。”
说到这里,范刚猛地一顿。“而大多数时候,我们面对的敌人实力良莠不齐,一切都是未知的的。”
“恰恰正是因为这些未知的危险,我们才必须要出手。”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大多数的地府执行官都会惨死在其中……也因此,每一届的学生大多都是十不存一……”
范刚说完,一股深深的悲伤立刻席卷内心。
这或许就是他始终不想提起的一道伤痕。
看着台上黯然神伤的范刚,原本在台下昂起头,脸上满是傲慢和质问的年轻人们都沉沉的低下头。
所有人的心在那个瞬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对于一个老师来说,谁不想要看到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终成大才,退一步讲,好好活着,能够记得自己也很好啦。
谁不想桃李满天下,可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期望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作为老师,站在范刚的角度来说,什么大红大紫,声势震天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仅仅只想要自己的学生活下来就好……仅此而已。
范刚的话音突然一狠厉。“大多数的时候,那些烈士们死前的惨状比你们三天前受的要痛苦上千倍万倍。”
范刚逐渐抬起头,看向天空,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之后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属于他的故事,一个深埋在他心底的,很长时间不愿意再次面对的故事。
……
那是他六十五岁的时候,他终于是突破了鬼仙的境界,至此他也有了选择的资本。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当一个老师,本来这个梦想要遗失在生活的路上时,突然一个消息传来。
总部打算要组织一个集训营,想要通过这个来大批量的培养新生的地府执行官。
这个机会在范刚的眼里想起恰逢其时,可是现在看来又是多么的讽刺,更像是命运捉弄他的开始。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就满心欢喜的写了调遣申请书,想要总部把自己调去担任集训营的教师。
范刚的灵——死道箫,原本就是数一数二的霸道王灵,更是以能够对灵具有绝对把控而出名。
如果有了他的死道箫的帮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很快的提升学员们对于心神的把控。
所以总部很快就同意了范刚的请求,消息不过两天的时间,总部的回信就到了范刚的手中。
当晚的他,欣喜若狂,濒死的梦想再生,心中希望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温暖,舒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甚至都辗转难眠,心中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以后的生活。
不日,他坐上了总部安排来了车子。虽一路颠簸,可是他心中的期待愈加火热。
他到了集训基地,很简朴,甚至是简陋。毛坯房做宿舍,一大片草地做操场,而且因为经费的原因,甚至老师是没有教师宿舍楼的,老师们还得跟学生们挤在一起生活。
在六七十年代的当时,实在是不富裕,这样子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看到这些,范刚并没有任何嫌弃和艰苦的感觉,因为他的心中有光!
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做完之后,很快第一批学员就来了。
范刚第一和他们相处,生疏,又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慢慢的,范刚发现,原来和他们当朋友或许是最好的。
渐渐地,范刚经常和他们待在一起,就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一样。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训练。
他们也曾因为在吃饭的时候一起开玩笑,他们也曾在睡觉的时候嫌弃对方打呼噜,他们也曾在操场上一起挥洒汗水,他们也曾累的瘫倒的靠在一起,他们也曾在晚上饿的偷偷聚在一起开小灶。
一切的一切,都永远的埋在范刚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