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一下午的折腾,几人刚到房间,就趴着呼呼睡了,倒也省了份心。
第二天是他们师哥师姐的留堂测试,所以他们自然就得了半日的清闲。不过也就只让他们多睡了一会儿,该起的还是得起。
安锦晤透过幻镜看着葬息窟内的墨卿,看来恢复的还行,三四日后便可出来了。
到时带他去看众弟子比武时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日上三竿,几人把水提完后挨了几鞭子,现在正嘟嘟囔囔的端着茶盘走来。
李渊喝了几天好茶,也开始懂得挑三拣四起来了。
安锦晤:“茶水过热,茶汤有浊渣,茶色浑浊暗沉,入口干涩。
你们是把第一泡的茶灰赏给为师了?
做事这般,敷衍了事。真当为师看不出来吗?!”
安锦晤让每个人各泡了一杯,结果是各有各的难喝。
齐衍对这些耳闻目染,除了没掌握好口感温度,其他的确实不怎么好挑刺。
安锦晤:“今日且放过你们,往后若还泡不出好茶,鞭子伺候。”
众人:“……哦……”
出去后。
陈永强:“真是矫情,他怎么不自己泡?不就是几片叶子吗?还有什么口感不口感的。”
田小娥:“哎,算了。有钱人都这么玩的。而且你看你这个,抓一大把茶叶进去到现在都没泡开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人家干嚼茶叶子呢。”
陈永强:“切,叶叶子,树叶子,菜叶子不都是叶子吗?有啥不能吃的?
我这就吃给你看!
…………呸!这些人是傻子,花钱买罪受。苦成这样有什么好吃的。”
田小娥:“呵,因为人家本来就不是这么吃的。
不信你看齐哥那杯,清亮清亮的。”
几人回头看却发现,齐衍端着茶杯目光呆滞的跟在他们后面。
陈永强:“嗯?不是,你什么情况?你还没睡醒吗?
刚起床那会儿就这样,现在还这样,还把热水浇我身上了。
实在不行就继续睡去,五迷三道的什么样子。”
齐衍眼睛都没看他,摇摇头就自顾自往前走了。
陈永强:“啧啧啧,我就说读那么多书,早晚得傻吧。”
吊外两人:“…………”
既然上午不上课,安锦晤就得开始压榨他们的时间了。
下午天热,着了水也没多大事,上午便让他们数着花辨吧。
它院子里有一种花,一到季节花开得就特别繁茂,但风一吹,掉的也特别快,正好给他们练习。
安锦晤:“一人抬着一个簸箕,放在石凳上。但眼睛不可看着簸箕,在簸箕的上方数凋落的花瓣。
半柱香为一轮,数多了或是数少了都不行,多几个少几个,就挨几次鞭子。”
淡淡的花香和正好的温阳,催得几人直打哈欠。
他自己也险些被哈欠传染,还好忍住了,没伤了面子。
这比起要挑要跳的舒服多了,虽然仍会抱怨,但也只是嘟囔几句。
簸箕不大,花朵也有些重量,掉下去时也会有轻轻的“啪嗒”一声。
所以自然认为是个简单的差事,因为就算不看或者说数差了,也可以听簸箕上的声音判断有几朵掉入。
几人就这么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看着光影在嫩绿的树梢间跳动,慢慢的听着晶莹白润的花朵掉入竹编中。
一朵,两朵…………
陈永强已经把眼睛闭上了,笑呵呵的说:“哈哈,这还真不错。感觉就算在梦里也数的着……”
田小娥:“可不,啊呜,快睡着了。”
安锦晤在一旁品着茶,看着快燃尽的半柱香,心想是不是太放过他们了。
不过不急,从山脚边轻轻吹来一阵风,只要稍稍穿过树叶之间,花朵便零零落落的掉下来。
这风来的正正好,刚好在香烧完之前把他们扇醒。
不多,每人大概挨了十几鞭而已啦。
毕竟万事开头难嘛,再多挨几鞭子就好啦。
他们有几次想通过余光偷偷数簸箕上的花朵,但都偷看一次被打了一次,后面才打消这个念头。
说真的,这一个上午都没来几次风,不过是树梢轻轻动了点,掉的多了点,就全都乱了。
在他记忆中,他自己好像四五次就过了吧。
看着他们几个,眼神一点都不集中到处乱飘,稍一点风吹草动就慌了。
安锦晤后面直接跟他们说:“要是没有一个人数对的,今天中午就别吃饭了。”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好歹会逼迫下自己多集中精神,但用处不大。
原本还想着搏一搏,四个人全守着一个簸箕。结果所有人数加起来有五十六朵,实际上簸箕里只有二十三朵。
田小娥:“这次别守在一起了,还是各守各的。”
陈永强:“行。
齐哥,你也给点力啊!”
齐衍:“……嗯。”
齐衍昨天晚上没睡好。因为母亲的要求,他从小睡觉都很准点,很少有失眠多梦的时候。
昨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总是醒醒睡睡,搞得他到现在都很疲惫。
安锦晤:“齐衍。”
齐衍突然又从发怔中醒来:“!嗯!……是,师尊。”
花朵从自己眼前飘落,竟然毫无察觉。
这一个上午就只有李红灵一人数对过一次,那一次也是碰巧。她原本说要开口三十三的,但后面还是犹犹犹豫豫的蹦出一个二十八。
如果她使用双目壳的话,那就简单多了,但也不能一直依赖双目壳,训练还是得稳扎稳打。
不过最后还是放过她了,毕竟还得靠她带粮食。
不然,另外那两人要是饿着急了,指不定在他院子里乱找些什么东西吃,到时候吃杂中毒了还要再去欠一个人情。
李红灵走后,那三人把被打红的双手泡在池塘里,凉凉的水总归会舒服些了。
但就这么泡着,总归会无聊些。
田小娥便开口:“齐哥,你今天状态不对哦~”
齐衍:“抱歉。”
田小娥:“哎呀,不是怪你的意思啦。
你眼睛里这么明显的红血丝,肯定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说,是不是瞒着哥几个有什么小秘密了?”说着还用手肘顶一下。
齐衍:“没有。”
田小娥:“真的~?”田小娥最擅长的就是极为真诚的盯着别人看,把别人盯的心虚。
齐衍也不例外:“…………
咳,不算秘密。
大概就是些:害怕是哪些?自己是不是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人要害怕?以及我为什么走不过那木桥。”
田小娥:“啊?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害怕就是你不敢靠近,不敢看的东西呗。当然,你如果要说什么是‘敢’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了。
你要是害怕什么东西的话,你自己肯定会有感觉啊,比如说心跳的很快啊,想立马跑开啊之类的。”
齐衍:“要是害怕了,就是靠不近了吗?”
田小娥:“也不是靠不近吧就……怎么说呢?”
陈永强:“哎呀,你这一看就是在深宫大院里住多了,在书阁里呆多了,读书读傻了!”
田小娥:“哎呀,你别捣乱!
不过这也不好说,只能说你多感受感受就懂了。”
陈永强:“切!”
田小娥:“反正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要是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话,那一定就是还没遇到他怕的,否则那就不叫人了!
(小声)就像陈永强,他就是害怕鬼怪之类,但他自己不承认!”
齐衍看着陈永强:“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害怕?”
陈永强:“啥?”
田小娥赶紧把他拉回来:“没你的事,泡你的去。
可能这样就是告诉别人自己有弱点了吧,毕竟每个人都有想过要无敌嘛。
正所谓万物都有两面性。就像老鼠,干净人家认为老鼠是祸害,认为是它带来瘟疫,所以就都怕它。但我们还好,只要老鼠能吃的,我们咽咽口水也都能吃,所以我们这些做乞儿的的就不怕他们。因为他们只知道老鼠的坏,不知道老鼠的好。”
田小娥越讲越偏,甚至给他讲起了怎样跟着老鼠找吃的。
但齐衍还是抓住一点:“为什么他们不知道?明明有那么多书,家里有那么多人可以问。”
田小娥:“嗯……这个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是几页书就说明白的。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师尊不知道的事也多了去了。不然怎么会有那句:什么什么学什么无涯?。”
齐衍:“学海无涯。”
田小娥:“对!”
齐衍:“连师尊也会有不知道的事吗?”
田小娥:“肯定会有啊。如果一个人什么东西都知道什么都会的话,你不觉得他都不像个人了吗?那不才可怕嘛。”
齐衍:“只有有不知道的东西,有害怕的东西才像个人吗?”
田小娥:“嗯哼,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所以我们这些身为小人人的就放宽心啦,就像反正听不懂子先生说话的又不止我一个,着什么急嘛?”
齐衍沉吟:“嗯……着什么急?”
田小娥:“对!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