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话说完,病房内陷入一段长久的沉默。
“原来……竟是这样吗?”
季白的声音几乎吞没在嗓子里,让人辨不清情绪。
周渡看着季白,怅然又悲哀的苦笑。
他曾经疯狂希望两人能分开,他自信分开以后自己能给季白想要的生活,会对他很好很好,让他做最幸福的Beta。
可是他现在说了这么长一段真情实感的话,竟然是为了他的情敌。
这谁他妈的能想到……
周渡自嘲苦笑了会儿,才站起身从季白手中把那已经氧化的半个苹果接过来,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苹果变质了,不能吃了。”
季白呆滞地坐在那,没哭也没笑,像是丧失了感应能力。
周渡准备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半晌他才轻声开口说:“他在楼上801,胃出血,很严重。”
周渡握上门把手,没回头:“要不要见他,你自己决定。”
说完周渡便打开门离开了,季白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周渡出了病房门走进安全通道点燃了根烟,烟雾缭绕下,他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容。
把真相全部说出来,其实就已经可以确定他跟季白再也没有一点可能了。
周渡犹豫过,可现在他却很庆幸自己全都说出来了。
说出来后他没有失落,反而心中还有种异常轻松的感觉。
看着明明互相深爱的两个人因为误会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他看着都累的慌……
等抽完烟,白色烟雾顺着窗户飘散,虚无缥缈的暗恋好像也随着烟雾一起消失了一般……
下午时砚辞赶过来时,就看见季白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不说话也不动。
时砚辞给他买了饭菜他也不吃,跟他说话他也不理,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像是失了魂一般。
这情况一看就很不对劲。
时砚辞想了半天,脑中一闪而过个身影,悄悄出了门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时砚辞便干脆利落的问:“周渡,你跟季白说什么了?!”
周渡:“……”
“这季白这么快就告诉你了?!”
“别废话!他什么也没说,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动也不动,是我猜的!”
周渡:“……”
要不是因为隔着电话,周渡真想给时砚辞竖个大拇指。
时砚辞眼眸微眯,冷笑声顺着听筒传进周渡的耳朵:“你说的那个胃出血朋友,是叶斯年吧。”
周渡:“……”
周渡是真服气了:“辞哥,牛掰!”
时砚辞懒得跟他废话:“他住哪间病房?”
周渡磕磕巴巴地嘀咕:“辞,辞哥……您就别管了吧,让他俩自己解决好了……”
时砚辞轻啧一声:“别废话,快说。”
周渡:“……801。”
晚饭时时砚辞又给季白买了点粥,季白的状态还是跟下午一样,不吃也不动。
医生过来给他扎针,他也只是乖乖把手伸过去,针头扎进血管,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趁他扎针的间隙,时砚辞出了病房上到八楼,停在了801病房门口。
顺着门缝往里看,叶斯年安静的坐在床上,跟季白的状态差不多,也是一动不动。
时砚辞撇了撇嘴,在那看了一会儿便下了楼。
在季白快输完液时,时砚辞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便有些着急的对季白说:“宝宝,阿野那边叫我有点急事,我要过去一趟,你注意着点儿吊水啊,今晚我就不过来了。”
季白像是听不见,时砚辞拉着他手晃了晃,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季白才像是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还是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时砚辞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季白眨眨眼,看了眼手背上的针,又看了眼窗外。
天,要黑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时砚辞站在安全通道里腿都要蹲麻了,就在他暗骂自己是个傻叉,忍不住想放弃老老实实回病房陪着季白时,走廊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
时砚辞屏息凝神,透过门缝往脚步的方向看。
果不其然,是叶斯年。
叶斯年穿着一件蓝白条病号服,一只手还按在胃部。脸色苍白,身影孱弱,脚步还虚浮……
门后面的时砚辞见状,忍不住嫌弃的“啧”了一声。
只见叶斯年缓步往季白所在的病房门前走去,在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立,停在那发起了呆。
时砚辞站在门后瞅的眼睛都酸了,他还是只会站在那,动也不动。
就在时砚辞实在等的不耐烦想冲出去时,门口的叶斯年终于动了。
他跨过那“一步之遥”,终于走到了门口,透过透明玻璃往里望去。
时砚辞也不知道里面的季白在干什么,只觉得叶斯年看的很认真,认真的好像连胃部的疼都不记得了,双手紧紧贴在门上透过玻璃往里看。
可他真的就只是看着,时砚辞又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时砚辞简直无语了,掏出手机给江牧野打了个电话。
“阿野,我今晚还是不回去了。”
江牧野略显疑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你不是说季白那边不需要你了吗?”
时砚辞撇撇嘴:“快别提了,本以为还能看见一场感天动地的破镜重圆戏码,谁知道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啥也没看到,就看见一个大傻子站在那发了半小时的呆!”
江牧野听的云里雾里:“辞辞,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时砚辞懒得解释,嘟囔道:“算了,你也是个傻子,听不懂就算了。
总之我今晚不回去了,傻子又蠢又胆小,不敢跨出那一步,今晚我还是得陪在这儿。”
江牧野听笑了:“那好吧,别太辛苦,记得想我。”
“知道啦知道啦……”
又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时砚辞才挂断电话。
等再回头看时,门口已经不见叶斯年的身影,倒看见一位女护士从季白病房里出来。
时砚辞赶紧跑出去,着急的问:“护士,里面的病人怎么了?”
护士迷茫地眨眨眼:“没怎么啊,就刚才有一位男士过去说病人的吊水没了,让我进去拔针而已。”
说着护士还左右看了看,嘀嘀咕咕道:“唉?奇怪,人呢……”
想必那个男士就是叶斯年了。
时砚辞对着护士笑笑:“没事了,这边有我,您先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