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辞心脏被高高抬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奶奶看出他的忐忑,笑着拍了拍他手:“别紧张,我知道你跟宝宝瞒着我是怕我担心。
宝宝每次回来都心不在焉,一会儿表情黯然一会儿又傻乎乎的笑,我特别注意过几次,有好几次都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豪车。
尤其是上一次,宝宝失魂落魄的跑回来,一进屋便到处找栀子花,最后在浴室里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把自己搞得一身香味……”
时砚辞皱起了眉,季奶奶说的这些事他完全不知道。
季奶奶默然的叹口气:“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宝宝的爱人,是位alpha,宝宝他是……他是在想办法让自己能有omega的信息素。
太天真了,我这个孙子真的太傻了……
一个alpha,一个Beta,他偏偏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季奶奶眼眶红了,她背过身,苍老的手偷偷抹掉了眼泪。
“宝宝看起来很听话没脾气,其实内心比谁都倔,他认准的事,看上的人,不亲自让他撞上南墙他是不会回头的。
唉……算了,我老了,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装糊涂,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只希望在我走后,我的宝宝能少受一点罪。
希望他爱的那个alpha也能真的爱他心疼他,起码,能让他少受一点伤……”
时砚辞心里难受,轻轻把头靠在奶奶的肩膀上,安慰道:“奶奶放心吧,宝宝的眼光很好,你也会长命百岁。
刚开始我也觉得这条路很难,曾经也劝过宝宝,不过那个alpha是真的爱他,我相信他不会让宝宝受伤的,他会照顾好宝宝,您别担心。”
季奶奶笑着点点头,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扶着沙发站起了身。
“得了,你们也该回了,我去把洗好的衣服收回来……”
奶奶应该是情绪不好怕时砚辞看出来,这才找理由离开,时砚辞没拆穿,轻笑着说好。
那边的江牧野也组装的差不多了,时砚辞走过去,又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
江牧野放下手中的东西揽过他肩,在他额角上轻轻吻了一下:“你也别担心,斯年……虽疯了点,但对季白的真心毋庸置疑,他们会幸福的。”
时砚辞点点头,从江牧野的怀里站起了身:“天不早了,奶奶也要睡觉了,我们跟奶奶说一声就回家吧。”
江牧野笑了笑,又开始不正经:“我还以为你怂了,今晚打算住这了呢。”
时砚辞心事被戳穿,面上有些挂不住,抿了抿唇便不再看他,对着阳台喊了一声:“奶奶,我们走啦。”
奶奶没回话。
时砚辞以为奶奶是没听到,又喊了一声:“奶奶?”
阳台上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时砚辞皱了皱眉,感觉到不太对劲,顿了顿便快步往阳台走去。
时砚辞刚刚走进阳台,安静了两秒,紧跟着便传来他惊恐的叫声。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阿野,快过来!”
江牧野瞬间站起身,长腿快步往阳台跑去。
季奶奶昏迷不醒倒在阳台的地板上,手里还抓着刚刚取下来的衣服。
江牧野瞳孔紧缩,立即上去把季奶奶抱起来,时砚辞在一旁紧张的扶着,两人速度非常快的一起往门口跑。
送医急诊已经凌晨了,急诊室门关上后,时砚辞立即给季白打电话,可无论他怎么打,电话始终关机,就连叶斯年的也是一样。
而身在M国的季白,正在经历着第三次手术。
这次时间耗时很长,也很关键。
季白必须在手术过程中爆发出omega的信息素,否则就要宣告这将近三个月的彻底失败。
信息素诱导剂注射完已经半个小时了,季白从刚开始的痛苦闷哼渐渐变得没有反应,后来又慢慢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全身布满细汗,身上露出的肌肤都透着不正常的绯红,紧皱着眉难耐的在床上扭动。
后颈腺体部位像是有生命似的红肿不堪,极薄的皮脂下毛细管像是要爆裂……
这种正是到了关键时刻,医生全部站成一排紧张的冒冷汗,他们也束手无策,剩下的只能季白一个人扛。
而一旁的叶斯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alpha强大的信息素在密不透风的手术室内爆发,浓郁的让人无法呼吸。
他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高大的身躯半压在床上,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博士,催化剂,快……”
他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杜明踌躇犹豫的来到他的身边,心里虽知道很残忍,但医生的职责还是让他艰难的把血淋淋的风险摊开在他面前。
“叶斯年,催化剂绝不能再用,剩下的只能季白自己熬过去,你的身体支撑——”
“别废话!!”
叶斯年的厉吼中带着滚烫的血丝,他咽下喉间的血沫,如同发了疯的魔,回头逼视着杜明。
“绝不能,有一点意外……”
说完他弯下了头,露出那满是细小针孔,脆弱的后颈。
杜明把嘴唇咬的出血,从一旁杂乱的空针管内扒出一支新的,取掉保护盖,便朝那后颈处扎下。
有一瞬间杜明真切的认知到,他作为一名医生,现在做的所有事情,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叶斯年闷哼一声,找到季白的手紧紧握住,疯狂嗜血的眼睛牢牢盯着半昏迷中,季白的脸。
“宝宝,别怕……”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祖孙俩相距万里,都在经历着重大考验。
又过了不知多久,身处这间手术室的人,仿佛都忘记了时间。
随着季白的一声痛苦闷哼,紧跟而来的是爆发在空气中的那股浓烈的栀子花香。
还有叶斯年再也忍不住,从喉间吐出的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床单。
同时还有国内,在时砚辞面前缓缓打开的急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