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萧延抵达长安城外的十里地。
林晚凌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了。
汇合时,两个人背着其他人相拥。
萧延却在抱过后,立即推开了她。
林晚凌不解,“怎么了?你是路上有人了,还是已经想通,决定跟我划清界限?”
萧延激动道,“没有的事。”
林晚凌一笑,“那你刚刚……”
萧延挠了挠后脑勺,英俊的面庞显露一丝羞赧,“我这不是一路赶回来,好几日没洗澡了,怕……熏到你。”
“嗐,再臭的死尸我都没怕过,还怕你这活人不洗澡的酸臭?”林晚凌又抱住他。
萧延心里泛蜜,这次没再推开她。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回到人前,一行人运着贡酒,他俩骑马走在后头。
萧延说他一路挺顺利,没有什么事发生。
林晚凌也将长安城发生的事,告诉给了萧延。
“鲛杀的解药配方,思远已经确认过了,此刻已在送回方家的路上。多宝焚匣里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不具备完全解毒的功效,等思远调配好真正的解药后,我们吃下就没事了。”
萧延耐心听着,缓缓点首。
“对了,还有这个。”林晚凌递去了一根纤细的竹筒。
萧延接过时,林晚凌就说出了她师傅弘工被抓的事,“这件事,我大致有了方向,你先看我给你的东西。”
萧延原本停滞的手,再次动起来。
他抽出竹筒里的一封信,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北阁临玄水,南宫坐绛云……”扭头惊看林晚凌,“这不是?”
林晚凌点头,“正是《步虚词》。”
萧延狐疑望回手里的信,“又是《步虚词》,巧合么?”他喃喃道,然后看回林晚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晚凌盯着他手里的信,“我觉得一路上我们经历的人和事,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了。”
“!!”
经林晚凌这么一说,萧延也回想了一下他们经历过的几个案子,那些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案子,至今让他记忆犹新,他觉得即使百年终老,他也不会忘。
而林晚凌刚刚的意思是,这些案子是有关联的。
稍微深思一下,便知若果真如此,那幕后之人不容小觑,很可能会威胁到大唐根基!
“谁会布那么大的网?谁又有这个能力?”萧延问林晚凌。
林晚凌则眸光锐利的视线长安城的方向,没有作声,却也给了答案。
那个人,就在长安!
大部队前脚刚进长安,后脚太平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人便来寻林晚凌跟萧延了。
萧延脑海里浮现离开长安的前一天,他在大街上被陈辉和一辆车架当街堵拦的事。
实则,他下马上车后,见到的正是太子李隆基。
李隆基命他一路跟在林晚凌身边,收集太平公主的罪证,以便日后反击。
当时李隆基说得极不情愿,仿佛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事,亲人间和睦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肩上有着责任,所以只能为之。
萧家一直以太子马首是瞻,被委以重任,萧延自当义不容辞。
于是便打着送思远回家的借口,一路跟林晚凌一起。
想到这里,萧延望向林晚凌的时候,不免生出一些愧疚。
但在一桩桩案子中,他已经爱上这个女人,这是事实。
在来人的催促下,萧延只得跟林晚凌道别。
他俩已经生出了别人没有的默契,即便是一个眼神,林晚凌也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让她等他,等他见过太子,就会过来找她汇合。
林晚凌也投去一记‘我等你’的眼神。
萧延跟太子的人离开后,她便带着贡酒去了公主府复命。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忌惮对方的。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会来。
再见太平公主李令月,林晚凌把丢了多时的规矩,重新捡了起来。
她规规矩矩地给李令月行礼,叩拜,“下官林晚凌,拜见公主殿下。”
头顶很快传来愉悦之声,“许久未见,林大人倒是愈发地守规矩了。”
听出对方今日心情好像不错,林晚凌立即想起第一次跟对方见面时,她忍不住瘫坐的丑态。
这会儿也嬉皮笑脸起来,“回殿下,人,总是会成长的。”
“好一个成长。”
李令月从华丽的凤椅上起身,步态雍容地来到林晚凌跟前,林晚凌凝视对方珠翠镶嵌的鞋面,由远及近,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李令月伸手虚扶一把,“此行南下,林爱卿辛苦啦。”
林晚凌哪儿敢真的让她扶,赶忙自己起来。
“林晚凌不敢,此乃下官之本分。”
李令月似是不太想跟她虚与委蛇下去,“好啦,官场那套就别用了。你这一路破案的奇闻,本宫可是一件都没落下,尤其醴泉那边的案子,做得很好,秉公执法,没有偏颇,本宫很欣慰。”
“……”林晚凌知道,李令月这是在点她呢。
先前在玉麓书院,她坏了李令月的财路。
要是醴泉那铁矿的事,没有解决好,估摸着现在她也回不来,站在这儿了。
林晚凌拱手,不卑不亢,“殿下谬赞,下官职责所在。”
李令月似乎不太喜欢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但比起平日那些围绕在她身边歌功颂德,曲意逢迎之辈,她又觉得林晚凌顺眼多了。
语气也跟着软下来,“罢了,都说善破案者,脑子都是一根筋,比如当年的狄公便是如此。”
“下官不敢与狄公作比。”林晚凌忙道。
李令月凤目扫过林晚凌低垂的脸,“林爱卿别太过自谦,狄公当年也是一步步闯出来的名声,本宫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前有狄公辅佐父皇,本宫希望林爱卿能效仿先烈,今后好好待在本宫身边做事。”
林晚凌心下飞快计较,若她当面拒绝,只怕今日就走不出这个门了,要是换成平日还好,可现在她师傅生死未卜,她还不能死。
于是她扯开话题道,“殿下,下官有要事禀报。”
李令月见她故意言其他,眼底升起一丝愠怒,但还是耐着性子,扬起下巴道了句,“说。”
林晚凌看了看周围,李令月会意,抬手挥退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