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不如咱们放一把大火吧,反正外头那些东西就怕火。”
有人开始提议。
“那要把林子烧了,咱们会不会也有事儿啊?”
“别到时候火势蔓延到喜神庙,连咱们也跟着一起陪葬。”
一群人开始商量如何对付外面的虫子。
谁也没在意后背罗锅的小老头二狗。
起先大家还在内讧,这会儿都渐渐开始商议对策了,萧延乐见,也加入其中讨论,“胡乱放火肯定不可取,之前我们烧的地方,靠近悬崖,那里本就没什么树木,以火攻之,主要是对付虫群。”
“那萧公子可有良策?”有人就问了。
萧延看了看周围,“那得看这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提到对庙最熟悉的人,所有人看向了二狗。
“喂,老头,你们庙里有什么东西可用?”
二狗刚刚就一直站在这里,他肯定什么都听见了。
随着一人发问,二狗慌张地左顾右盼,“庙……庙里就这些东西了。”
“不是问你这座主殿,是别处有没有可以用来对付外面虫子的,对了,外面那么多虫子,你住在这里那么多年,可曾见过?”
还是那名大肚子官差问的。
二狗转向他,“官差老爷问的,可是长这么大,背壳像黄树叶,身有百目的虫?”
“啊对对对。”
“哎呀。”二狗一下激动地跪地,双手合十地搓起来,嘴里振振有词。
众人见他神神叨叨,不由问,“这老头魔怔了?在干嘛呢?”
二狗念完后,起身告诉大伙儿,“那些可是圣虫,是喜神大人的神仆。”
“怎么说?”
“大家且看神像,那些虫是不是跟喜神大人很像?除了没有喜神大人的神威和个头,几乎是一模一样,你们定是混进送嫁喜队,被喜神大人看穿,它才派出神仆来惩罚你们。”
此言一出,搞得众人人心惶惶。
“呵,爷才不信这一套。”萧延的声音划破议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要真有那么神通广大,何故方才我们烧死了那么多所谓的神仆,喜神都没有现身呢?”
“是啊。”
“萧公子说得有道理。”
“对。”
林晚凌一直没怎么开口,这会儿听见露珠儿腹部传来咕咕叫,遂让二狗送些吃食来。
当然她给了银子。
见状,其他人也都出钱,让二狗弄吃的来。
忙活了一天,又跟异虫大战,大伙儿都饿了。
之前的话题就此揭过,收了钱的二狗去后面给大伙儿弄吃的。
折返回来便拎着两个桶,一个桶里是碗筷,还有一个桶里是刚煮好的粥。
他让众人自取,然后去后面的厨房拿刚出炉的菜饼。
在场的都是公门中人,都是糙汉子,这会儿被虫群困住,能有的吃绝不会挑,关键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虫群。
二狗忙着分发菜饼,有人忍不住问他,“老头,问你个问题,每回新娘子被送来后,最后去哪儿了?”
二狗看向问话者,指了指上面,“自然是跟喜神大人去神府享福了。”
二狗离开,说是大伙儿饭量大,又去后厨给大家做些馒头来。
他走后,大伙儿开始聊他。
“你们觉不觉得,这二狗阴森森的。”
“我倒觉得他憨态可掬。”
“啊?你八成是瞎了吧?那叫憨态?一个人住在这儿那么多年,时常与虫群为伍。老子怀疑那些虫子就是他养的。”
“不能够吧?他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养那么多虫子,死后那些虫也不够分啊,哈哈哈……”
“哈哈哈……”
说着说着,一群人哄笑了起来。
当有人见萧延一言不发,问他感想时,他只道,“爷不喜欢在人后议论他人,你们说你们的,别带我。”
说着撕着手里的菜饼,一点点送进嘴里。
大伙儿见他都这个时候了,吃相也是细嚼慢咽、极有教养,不愧是出身名门,家教森严。
坐在角落里的林晚凌和露珠儿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见林晚凌一直盯着萧延,露珠儿笑着用肩膀顶着林晚凌一下。
林晚凌回看她,“怎么了?”
露珠儿闷笑,“林大人跟萧公子……是珠儿想的那样么?”
林晚凌神情不自在起来,“没有,你想多了。”
露珠儿没再多言,却还在笑。
吃过饭后,看着一把年纪的二狗,又独自收走所有人的空碗,林晚凌主动上前搭把手。
“我帮你。”
二狗看着帮他提桶的林晚凌,稍稍一愣,很快缓缓点头,用苍老的声音,“谢谢娘子了。”
就在他们走后,萧延悄悄将思远配好的药分给了所有人。
一个传一个,告诉他们默默服下,不要声张。
大部分的人都照做了,包括新娘露珠儿。
但有一个人没有服,而是默默将药收了起来。
此人正是跟林晚凌和萧延都不对付的杨万波。
厨房里。
林晚凌帮着二狗一起洗碗筷。
两个人坐在各自的矮凳上,面前都有一盆子碗筷,背对背。
碗筷碰撞的脆响响彻整个厨房。
林晚凌手没停,突然来了句,“老人家在这儿当庙祝多少年了,您还记得么?”
身后传来二狗苍老的声音,“不记得啦,很多年了吧。”
“可曾想过离开这里?”林晚凌又问。
二狗笑,“呵呵,小人都这么老了,还能去哪儿呢?”
林晚凌,“那你也没子嗣,日后这偌大的喜神庙,谁来打理呢?”
林晚凌的声音清浅婉转,犹如水波银铃之声。
等了须臾,空气中才传来二狗的回答,“总会有人的。”
林晚凌手一顿,旋即一笑,“说的也是。”
说完,二人再无交流。
待碗筷洗完,二狗突然问了句,“娘子一看,身份就不一般。”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我是巡按。”林晚凌也没藏着掖着。
二狗脸上闪过的一瞬神情似乎在说,他口中的‘不一般’,指的并非林晚凌这个外在的身份。
下一秒,他立即毕恭毕敬起来,“原来是巡按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拱手行礼,说着就要跪下去。
林晚凌忙将其扶住,“不用多礼,只盼你待会给我个好房间,就算是答谢了。”
二狗点点头,“一定一定。”
从厨房出去,林晚凌迎面就看到守在外面的萧延。
“大人?”
萧延从靠墙的动作起身,“露娘子找你有事。”
一如既往扬高下巴,语气傲人。
林晚凌点头,遂同他一起离开。
临走前,萧延瞥了一眼林晚凌后头出来的二狗,方才转身跟上林晚凌。
离开一段距离后,萧延低声告诉林晚凌,“药已经分出去了,你那份,吃了么?”
原来是在担心她没按时服药。
药,是林晚凌特地让思远提前准备的。
一来掩盖那天搪塞萧延的话,二来上回她虽无恙,但还是睡了一整晚,证明对方是个用毒的高手,她没问题,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防患于未然,备下抗毒药是必要的。
了解到对方的好意,林晚凌冲其笑道,“多谢大人关心,药已经吃了。”
见林晚凌望过来的眼神里,似是看穿了什么,萧延别扭地偏开脸,“咳,吃了就好。”快步走到前面,“赶紧回去跟大家汇合吧。”
见他似在害羞,林晚凌原地一笑,“大人等等我。”接着小跑追上对方。
许是帮忙洗了碗,晚上其他人不是夜宿主殿,就是好几个人挤一间。
林晚凌和露珠儿则被分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正是回回被送嫁的新娘住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