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被带到一处极亮的房间，同他先前的习惯截然不同。
他被绑了双手，焦躁地想要离开。
可是到处都有人，他没有地方去。
只能坐在角落里，背对着门口，不敢回头。
直到门口处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清晰。
他心下跳了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那脚步声慢慢靠近，他听得清楚，有人在他身后。
恰好那人的影子，笼罩着他。
他垂眼看得清晰。
那人抱了个人。
是妍妍。
“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要试试捅他一刀的感觉吗？”宋昱是笑着问她的。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她下来。
他想了想：“那你倚着我。”免得手脚无力摔了下去。
曲妍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分出心神来想了一句：不吃药，她能健步如飞。
还要倚着？
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没上前，收敛心神，喊了一句：“明夷。”
对面的人身子颤了颤。
不敢回头，拼命将头低下，往墙角处躲闪。
他不敢回头看她。
她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他这样坏，做尽坏事，他怎么能再见她呢？
“明夷，从小我们受到的教育都是一样的。”
“你忘了吗？”
那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哪怕是依旧夹杂着颤抖的气息。
她仍旧说出口来。
怎么敢忘了呢？
那个温柔又坚韧的女人，总是会教导他。
会夸他做的不错，会陪他挑选喜欢的电子产品，会了解他的喜好。
也会在他误入歧途时及时拉他回来。
她说：人生与天地间，要坦荡磊落，做错事并不可耻，也不应该逃避。
他那时甚至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后来一步错步步错的时候，犹如现今模样，方觉自己错的离谱。
当初的一个小念头，发展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还在怕什么？
或者说，他还能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心下似乎坦然了些许。
于是他转过身来，眼眶猩红，看她的目光带着点复杂：“妍妍。”
这一次，他没有躲闪她的目光，也正是因为如此。
“啪——”响亮的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却比不上他心脏处仿佛被抓挠的疼。
她素来是稳重冷淡的，极少这样失态。
想必是气极了，才会打出这一巴掌的。
“这一巴掌，替我爸打的，打你对不起他力排众议，把你收养到名下。”
“啪——”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比前面的一巴掌还要重。
这下牙齿磕碰到唇瓣，出了血，他只怔怔看向她。
她的眼是冷的，没有丝毫的情愫。
有痛苦跟悲凄。
那是她压不下的苦。
他被束在身后的手微微蜷了蜷，有些无所适从。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一巴掌，替我妈打的，打你对不起她多年悉心教导，育你成人。”
这时好像能感觉到那种锥心的痛了。
他好像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受。
他向来只当她是唯一的特殊的，旁人是一概不管的。
可如今在她的声声控诉下，却察觉到那股不适。
面上有凉意，他眨了眨眼，视线已经朦胧了。
这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