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抛尸地点在排除下方以后，就应该往上排查了。
工程量实在是大，曲妍撑着身子跟他们一起。
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才打捞完毕。
拼凑了个七七八八，最重要的脑袋还没找到。
一伙人也不管其他的了，开车的是秦越，王洲瘫倒在后座，曲妍靠副驾驶，都是一副被吸干了阳气的样子。
王洲在后头惨兮兮道：“就这样拼下去，我一年就能升到市里。”
“两年到省里，四年到京都，七年不到就得重新投胎了。”
曲妍闭着眼搭话：“到时候咱俩投双胞胎，我估计也差不多了。”
“也行，到时候咱投个好人家，别的不说，就咱秦队长这个家世，就很好了。”王洲在后头嚷嚷。
秦越瞥了他一眼：“什么家世都得在这里捞尸体。”
王洲哀嚎一声：“小妍啊，咱俩没得选了！”
气氛倒是没那么凝重了。
因为案子突然，所以需要加班，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秦越想送曲妍回县里休息。
她拒绝了：“不用送我回去了，明天我肯定还要过来的，而且还要拿裴清己杀人的证据呢。”
“这里有空着的宿舍吗？能不能给我安排一间？”
秦越想了想，把文件夹抛给王洲：“你去收拾一下，我带她去。”
“跟我来。”
穿过楼里的走廊，进到里面。
后面就是他们的宿舍了。
秦越打开了自己的宿舍门，让她进来：“你今天先睡我这里吧。”
“别的地方没收拾，不介意的话先躺躺。”
说着给她到了杯热水，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来没拆过的毛巾，还有旅行出差用的洗漱用品。
“凑合一下。”
曲妍接过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你这里还挺干净的。”
让人住自己的房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秦越耳根红红的：“还行，最近没怎么收拾，比较忙。”
确实忙，最近除了这边的事情要处理，还有俞城那边，两头一起，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椅背上面还搭着他的外套，被子是靛蓝色的，有暗色一点的绣纹，没有什么衣服乱挂的情况。
“我先去冲个澡，然后就走了，你先喝口水。”
他也参与了打捞，所以身上湿哒哒的。
曲妍点了点头，看着他从底下那排拿出一件黑色的四角裤，还拿了长裤跟灰色T恤，拿了个桶，一溜烟就钻进浴室里了。
像是屁股冒火星子似的。
曲妍收回目光来，拉开了他的椅子，坐在上面，捧着水杯，静静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在想王洲今天跟她说的话。
当时秦越在打捞，王洲过来喝口水缓一缓。
见她在边上蹲着，就说起关于裴清己的案子。
还问她为什么不拿证据出来。
他提到一点，让曲妍很在意：“队长他全程亲力亲为，他是真不怕那尸体的惨状啊”。
“我差点都要吓吐了”。
秦越是当时的经手人，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全程参与的。
所以到底是谁抹掉了她的求救信号呢？
她想不明白，对此心生疑虑。
所以今天她才想着到秦越的房间里看看。
没什么特别的，如果真的有，那也只有床很软和。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最近太警惕了。
“怎么在发呆呢？”秦越的声音传过来。
曲妍抬头看去。
他正抬手用毛巾擦拭着脑袋上的水，一张脸清爽又正直，目光坚毅，下颌线清晰。
抬手擦水的动作，让衣物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到块块分明的腹肌顶出来的痕迹。
“今天太累了，所以发会儿呆。”她没什么力气，但朝他勾了勾唇。
表示自己的友好。
秦越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椅子转过来，人半蹲在身前，微微仰视她，毛巾搭在肩膀上，凌乱的黑发下，乌眸发亮：“都能解决的，不用担心。”
“所有的罪犯，都将被绳之以法。”
她觉得他的笑有一点晃眼，那牙白花花的。
未免过于正气灿烂了。
她心下微软：“我们会赢的。”
他也点头，见她那坚定的目光，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发顶。
曲妍微讶：“？”
“不好意思，没忍住，我下次努努力。”他是个老实人，老实坦白他的想法。
她像是一只猫一样，就那么一顶点大，还要抓凶手。
真的......有点可爱。
虽然她也不赏个笑，但就是觉得可爱。
他在这一刻，奇异地理解了猫奴的想法。
“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王洲那头还得等我换班，那家伙一会儿要嚎死了。”他随意擦了擦头发，转头拖出来一个箱子，指给她看，“里面有吃的，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早点睡觉。”
他用袋子装了一些进去，又急匆匆走了。
曲妍盯着门看了十几秒，最后缓缓收回目光。
若有所思地看着脚底下的零食箱。
他.......
曲妍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衣服原来洗澡的时候，就顺手洗了，拧干挂在阳台上，随风飘扬。
她手动洗干净自己的衣服，又吹干。
差不多就到十二点多了。
睡得还算好，没什么认床的习惯。
只是睡前盖着秦越的被子时，总觉得他被子上的这种淡淡的香味儿，在哪里闻到过。
当天晚上，进了梦里，也是奇怪朦胧的画面。
她隐约瞧见一个男人的背影，身上有很多的伤，新旧伤痕交替。
她觉得熟悉，不是裴清己，但那是谁？
她见过裸着背的男人，可没有几个。
那人戴着手术用的手套，在肢解什么。
动物？
不像。
她走过去，还没看清楚，脚下的地面就往下崩塌，她躺在床上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震动了一下。
抖了一下。
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什么符号，她想着睡醒一定要画下来。
然后——
又再度睡了过去。
秦越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推开睡死的王洲，回了一趟房间。
本来没打算去的。
但是......她第一次在他床上睡觉欸。
总不能一眼都不看吧？
警察的职业道德跟私人情感拉扯他。
后者轻易战胜了前者。
他打开门，就看到她躺在那的模样，睡得很熟，侧躺着，胳膊露在外面，白得发腻。
靛青的颜色围绕着她，她整个人好像柔了一层光。
秦越忽然有些能理解那个偷窥狂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