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她绕开那个话题，换了一个。
对方的笔停了许久，落下时，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小影。”
“大小的小，影子的影。”
这名字，有点怪怪的。
“你要喊我的名字吗？”他问出声来，低沉的声音中隐约夹杂着些许期待。
像是流浪很久的小狗，遇到了主人，满眼星星地凑过来。
眷恋跟温顺。
她翻过一页书，温声开口：“小影，今天晚上可以陪我看电影吗？”
要有突破口，那就得有接触。
“好。”
画完画，对方就走了，顺带东西也一起拿走了。
房间又重新安静下去，李青青到傍晚的时候，才悄悄走了进来。
“出不去，是密码锁，你身上锁的钥匙，我找不到。”她在外面湿漉漉的空地上躲了好久，本来以为要挨打了，结果对方好像并没有想要杀死她的冲动。
她放心了不少。
而且，有个情况，她想说，又不敢说......
“没事儿，你保护好自己，今天晚上我会找机会。”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也不期待别人会及时救援。
她没看到李青青走出房门后，握紧的拳头，和闪烁躲闪的目光。
今天晚上是吗？
夜色降临，换了身衣服的小影回来了。
提着能吃的小零食，还有老旧的放映机。
他关了门窗，锁了起来，拉上窗帘，等到房间暗下来后，才组装好，然后爬上床。
示意她过来。
她也不纠结，在床头一侧靠坐着，高大的身影便伏了下来，脑袋贴着她柔软的肚皮，将吃的东西放在了她的右手边。
有些重，还有些沉。
实在是有些高大，蜷缩在她身边贴着的时候，像是移动的巨大热源。
滚烫又炙热。
像狗。
她在心底给他那幅画像补充上观测到的细节。
电影开始，是一部黑白默剧，电影的名字出现在开头：《Broken Blossoms or The Yellow Man and the Girl》。
她记得这部影片，似乎不是第一次看，中文翻译成《残花泪》。
他喜欢看这个？
无声的画面在房间内闪动。
这部一百多年前的影片，由影片冲击着眼球。
抑郁不得志的东方少爷跟遭受家庭暴力的西方小姑娘。
是极致的be美学，也是原生家庭染出的悲剧色彩。
少爷窥见在橱窗前失神的洋人少女，少女看橱窗的洋娃娃，他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他的洋娃娃一样的少女。
情愫悄然升起。
“为什么他会喜欢上她。”
“喜欢是没有缘由的。”曲妍回答他，喂了他一块零食。
他咀嚼着，目光仍旧充满思虑。
洋人少女被父亲暴打后出现在少爷开的店里时，少爷以为是吸食鸦片后产生的幻觉，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失神又痴迷地看着她。
直到她颤颤睁眼醒过来，他才惊觉这不是梦。
这时躺着的小影动了一下，大掌抓她的锁链，声音有些哑：“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我可以给你漂亮的衣服，华贵的珠宝......”
“小影。”曲妍打断了他的话，手指穿进他的乌发中。
听说头发很硬的人，心肠也是硬的。
他的头发有些硬，但又没那么硬。
她轻轻为他按摩着发顶：“他喜欢她，可从没有禁锢。”
“我和她不一样，你也不一样。”
他还没思考出所以然来，她便忽然翻身，在他看过去时，跨坐在腰间，微微俯下身子。
他微微挣扎着，不算强烈，甚至像是欲迎还拒。
锁链碰撞的声响四下乱响。
“乖一点。”她声音动听，含着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跟他玩乐一样，“小影，不要乱动噢。”
他真的听话没动了，只是那双眼依旧看着她，那双冰冷漆黑的眸，像是寒潭。
只是很专注。
獠牙为她一个人收起。
她弯起唇来，往下贴，似乎要吻他一样。
气息交缠过去。
他也仿佛进入了那样的电影里，原来真的是这样飘的感觉啊，像是坠入柔软的云中，潮湿的气息流动缠绕，钻进衣领。
然后——
头发被猛地一拽，露出脖颈，尖锐的刺痛从喉咙处传来，他短暂的迷离瞬间清醒过来。
她面上的神色恢复成清冷，微微眯眼，盯着他的眼睛：“钥匙呢？”
噢，是陷阱。
他就说呢，她那样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喜欢他。
还是不够。
他躺在床上，毫无反抗的意思：“没有，你杀了我吧，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曲妍：“......”
她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然后冷声威胁：“信不信我剁了你的二两肉？”
对一个变态来说，生命可能不重要。
但是对一个男人来说，把把留住就是天大的事。
他憋红了脸，最后咬牙：“上衣右边口袋里。”
她膝盖悬在他腿中间的那块肉上，尖锐的玻璃也不挪开，卡在他的脖颈上。
潮湿的鲜血渗出来的，顺着他的脖子泅湿身下的床单。
摸出钥匙的第一时间，她高声喊李青青。
现在要帮手帮忙捆住他了。
然而没有人进来。
“她跑了，我放的。”身下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丝毫不在意自己说话的时候，喉咙上的鲜血。
只要没割破，那都是小事儿。
曲妍抿唇，冷眼看他，优先拆了脖子上的锁链。
这不容易，也很容易失败。
比如她刚拆下脖子上的，小影忽然就动了起来。
抬手肘击她的胳膊，又翻身将想要袭击他小弟的腿给压住。
一瞬间局势就反转了。
曲妍再次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去学点防身的。
情况紧急，这要是没成功，恐怕后面就难了。
她不顾对方的重量，握住那一块玻璃，扎向他的胸前。
力道过大，导致手被没有缠住的边缘玻璃割开伤口，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滑，滴在她的脸上。
他没想过她会这么不顾一切，也没想过她会见血。
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扎中了心口。
但及时抽身了。
刚想往下跳。
结果脚踝上的锁链发出声响，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住了。
她坐在床上擦掉脸上的血，弯起唇来：“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