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忍足不禁握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这个医生大概已经被杀了成千上百回:“你这个家伙,以后在我面前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医生不解,转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小少爷,有些违反伦理道德的事情是不能去碰的,我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呢?”
医生说罢假装抹了抹眼泪。
忍足硬了。
拳头硬了。
虽然知道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他好,但是请他先别出发。
他辛辛苦苦在半夜给自己鼓捣生病多难啊,本意是想让你多照顾照顾他,可是医生倒好,直接把你赶走了。
忍足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医生气的心肌梗塞。
——
你回到了家里的时候田上岩已经离开了。
你没在意,反正这家伙神出鬼没的,想到你的时候自然就来找你了。
倒是忍足那边,该不该打电话问问情况呢?
你想了想,放弃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你意外的接到了忍足发来的讯息。
(在你家晕倒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忍足君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不是特别好,不过如果xx肯叫我名字的话应该会好大半哦~)
看到这话,你脸一热。
这家伙还挺会。
正当你想着这句话怎么回比较好的时候,忍足又发来了一条讯息。
(你陪我到医院的时候,没有奇怪的医生对你说奇怪的话吧?)
奇怪的医生,奇怪的话?
你想到了在长廊里遇到的那个人。
纤细粉嫩手指在手机上轻点。
(没有哦。)
那个人那么为忍足着想,应该是他的亲人吧,出发点是为忍足好的。
再说,你可没有背后说人家坏话的爱好。
忍足靠在医院长廊的墙壁上,舒了一口气。
打了这么多年网球,他的身体素质杠杠的,况且本来就没多大病。
知道医生没对你乱说话真是太好了,毕竟医生的话是真的脑洞大开,他可不想你有什么误会。
接下来的田上岩一直没有回家。
你给他打过几通电话,但是对方都没有接,再加上最近你在忙着和迹部家族的合作事项,也没有特别多时间搭理他,就随他去了。
忍足没事儿就去你的办公室看你,每次都拎着一大包绿色健康的食物,看着你,尽量让你不点外卖也能吃饱。
你原本以为他也就只能坚持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的一坚持就坚持了一年之久。
迹部好几次都忍不住的打趣:“嗯哼,堂堂的关西狼变成关西狼狗了?”
你脸颊发烫,忍足笑笑不说话。
你偶尔也会接到田上岩的信息,对方在网球队混的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主角不在身边的原因,你的父亲很快就查到了你的所在地。
“没想到我生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像我的,最像我的,反而是你这个我最不上心的女儿。”
又是一年冬季,大雪纷飞的一天,你穿着厚厚的风衣走在路上,你把头缩在围巾里,试图来抵御这深入骨缝的严寒。
突然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你的视野中,你顺着皮鞋向上望去,一张令你熟悉万分的脸映入了你的眼帘。
他似乎比你走的时候更加胖了,原本还能看见眼球颜色的眼睛,现在只能看见一条缝,他笑眯眯的,语气温柔,好像是在对期末考试拿了第一的孩子说话。
在大街上碰见他,你有些意外的后退了一步。
你的大脑疯狂的运转。
他怎么来了?
他为什么要来找你?
哦,对了,你好像是他女儿来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一瞬间,你的大脑思考了上百种对策,最终只化作了唇边的一抹微笑:“我怎么说都有一半你的基因,有些相似也是应该的。”
松下刚听到你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想当年,因为你的逃婚,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是吗?那我真的是感到万分荣幸。”
吃苦头?你可不信。
这只老狐狸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算了,都过去了,往事随风,提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松下刚叹息,沉默了一会儿后问:“你一个女孩子这几年在外面打拼很不容易吧?短短几年把自己的公司发展到这种规模。”
“还好,总是要自食其力的,规模再大也比不上您的啊。”你打着哈哈,手自然地揣在大衣兜里,摸索着手机给忍足打去了电话。
“摩西摩西,xx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想我了吗?”
忍足这时候刚刚做完一台手术,他的手机一直放在桌子上, 看见显示你来电的时候,内心激动了一下,连手套都来不及脱,清了嗓子,用出了自己最为低沉性感的关西腔,无比郑重的接了你的电话。
可惜你的声音并没有顺着电磁波传入到他的耳朵。
你这边的声音很嘈杂,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有人在说话。
“女孩子只要嫁的好就可以了,那么拼命干什么呢?反正以后都是要能生孩子的,生活重心会慢慢的向家庭偏移。”松下刚说的理所当然:“这样,爸爸身边正好有几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你听到他这话皱了皱眉头。
男人啊,总是喜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东西。
女人也好,车子也好,房子也好,票子也好,他们既要又要,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主宰,还把这些当做理所应当,把不服从他们的通通打为异端,接着用温柔的话语试图迷惑那些女生,让那些女生一脚踏入深渊,永不翻身。
没想到了你在这个世界的那个妈妈。
她宛如一颗娇弱的菟丝花,只能依附着松下刚而生。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想再玩两年,不太想去相亲。”你垂下了毛子,睫毛微颤:“你认为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哎,现在的小女生啊,一点都不好管,天天的净让父母操心。”松下刚把卡在鼻子上的眼镜拿了下来,哈了两口气,又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眼镜布给眼镜擦干净,之后又带回了鼻梁上。
“那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今天还有工作要忙。”你说完就打算拜别松下刚。
松下刚怎么可能让你走。
“那么多年没见了,连跟父亲叙个旧都不肯吗,真是让人伤心啊!”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伤心的意思。
你其实有过预感,他早晚会找到你的。
你们之间本就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松下刚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哪怕你是他的女儿,如果挡了他的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斩于马下。
更别说现在的你身边没有男主护体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然的话我们去吃法餐吧,我觉得应该能对你的口味。”你淡淡开口。
松下刚点了点头:“吃什么都一样,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父女七八年来的第一顿饭。”
你听到他应答,心里也舒了一口气,随即报上了一个名字。
松下刚是开车来的,你坐着他的豪车,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服务人员把你们领到了一个小包间,递上菜单,你随意翻了翻,点了几道菜,就把菜单递给了松下刚。
松下刚点完之后把菜单放到一边,问:“要不要来两杯?”
喝酒吗?
“不了吧,我等一下还有一个方案要赶,喝酒的话可工作不了啊。”你婉拒了他。
笑话,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喝酒啊?万一对方趁你不注意,但你杯子里下了些什么东西,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了。
松下刚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你刚刚说过的,你等一下有工作,我看见你太开心了,都把这事情给忘了!”
呵呵。
你心里不禁冷笑一声。
“听说你最近跟迹部家走的挺近的?”服务人员开始上菜了,一盘接着一盘,很快你面前的桌子就被各种各样精美的食物摆满了。
这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嗯,还好,只不过有一点小合作。”你插了一块牛肉,咬在嘴里含糊不清道。
松下刚笑了。
笑的满是算计,
“那你应该跟他接触挺密切的吧。”
他貌似漫不经心道。
密切吗?
其实你和迹部的接触并不是很密切,大部分事情不是他的秘书代劳,就是忍足代劳,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一年里,你跟忍足关系突飞猛进的原因。
你摇摇头,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对方哪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呀?”
“也是,那小子心高气傲的,大部分人他都是看不上的!”松下刚喝了一口红酒。“你跟他在谈什么工作呢?”
“没什么,就一套房子的事情。”来这套你话,做梦呢吧!
“就一套房子?”松下刚明显不信,“那还谈什么?这套房子爸爸都可以送给你。”
“哈哈哈,那能一样吗?”你貌似被他这话逗笑了,态度也软下不少:“我自己赚的才是我自己的。”
“不愧是我女儿,有志气!”松下盯着你,神色莫名。
“阿姨和弟弟怎么样了?”你不想和他聊工作的话题,干脆换了一个。
“他俩?也就那样吧,你大哥被送进监狱之后得了精神病没了,老二现在天天在家下围棋,跟自闭了一样,家里的事是一点都不伸手!”松下说着叹了口气:“要是他们两个能你一半争气,那就好了。”
“…没关系啊,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回家接手家族产业,我保证会让你和阿姨老有所依,管我弟弟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金钱怎么花也花不完。”你抬起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满是真诚。
松下刚一愣。
随即他神色微敛,嘴角的笑意也去了八分,嘴角耷拉,眉毛低垂,一副冰冷的模样。
“那不可能,女孩子怎么可以继承家业呢?”他拒绝了你之后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愿意回家来,把你这些年在外面打拼的东西全部交给你弟弟的话,等我死后,你们两个也不是不可以平分家产!”
谁知道你个老登啥时候死啊?
你切着牛排的刀微微用力,连整个盘子都震动了起来。
松下刚看着你堪称粗鲁的动作,眉心跳了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就是你盘子里的那块牛肉。
察觉到老登的眼神,你微微弯了弯唇角,温柔道:“唉呀,这家的牛排有些硬啊!”
“呵呵。”松下刚礼貌的笑了笑。
不多时,你听到外面的服务员叫了声:“忍足少爷好。”
他来了?
对了,你现在兜里的手机还是开着的。
想到这儿你默默把手揣进兜里,中断了通话。
“忍足侑士?东京综合医院的那个?”松下刚一点也不意外你会认识忍足,他调查过,你们俩关系不错。
但是忍足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你点点头。
“不妨请进来一起坐吧,都是朋友。”松下刚认真的建议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却划过一丝暗芒。
你正有此意,于是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忍足身着一身黑色西装靠在墙壁上,眼睛下面有几分青黑,面色苍白,看起来有几分脆弱阴郁。
不过因为他生的好看,这份脆弱阴郁硬是让他给衬出了暗黑贵公子的模样。
他听见开门声,抬眼望去。
看见你的一瞬间,他紧紧捏着手机的手才终于放松。
他听到你给他打电话报完地址之后,立刻就驱车来到了这里,路上撞了好几个红灯。
他知道你跟你父亲的关系,也知道你只不过是他们大家族里面的一个工具人,还是次抛的那种。
他怕你出事。
“侑士,好巧啊,能在这里碰到你。”你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
巧个屁,老子特意过来找你的。
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忍足生无可恋的扯了扯嘴角:“是挺巧的。”
“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进来和我们一起坐?包间里只有我跟父亲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