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堂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我认识黄正堂一年多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表情严肃。
我刚说话,却听到项飞说:“老婆,赵阿姨,你们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们说。”
小月和保姆立刻心领神会的,跟着项飞一起,走出了家门。
看得出,项飞两口子和那个保姆,情商都很高,很会来事。
目送他们走出房门,我才对黄正堂说:“师父,他们可是弄死了我老婆啊,我忍不下这口气,我必须要让他们坐牢。”
黄正堂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给我倒了一杯酒。
老规矩,这是用矿泉水瓶子,装的茅台酒。
“小金子,你先不要着急,来,咱爷俩先喝了这杯酒再说。”
不愧是大领导,做事十分沉稳。
他要先稳住我的情绪,再和我交流。
一个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无法正确处理事情的。
我稳了稳情绪,就端起酒杯,和黄正堂碰了一下。
然后,我们一饮而尽。
黄正堂放下酒杯,又让我吃了两口菜。
他家保姆的手艺不错,饭菜很可口。
看到我情绪稳定下来,黄正堂才对我说:“小金子,你没有做过官,不懂得官场之道,更不知道官场生态的潜规则。”
我叹了一口气:“哎,师父啊,我是不知道您说的那些,我也不想知道,可是,我却知道有仇必报的道理。”
“一二十年前,正是我父亲的软弱和退让,才导致他自己的悲剧,还让很多的人,身陷囹圄。如今,我要是再心慈手软,不久的将来,不但会让我重蹈覆辙,还会让更多的人死去。师父,您说说,我还要忍耐下去吗?”
说完,我就端起面前的酒杯,猛地一口,喝了下去。
黄正堂也是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反问我:“小金子,你想没有,陈大领导之所以做到这个位置,他凭什么?”
我疑惑的问:“凭本事吗?那不可能,他那么阴险毒辣,那么道貌岸然,肯定是通过行贿领导,才得到的官位。”
黄正堂点点头:“对啊,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么,我来问你,陈大领导背后的人,会看着他的小弟垮台吗?”
我一怔:“那又怎样?难道,他还敢做陈大领导的保护伞吗?”
黄正堂摇摇头:“那不叫保护伞,那叫防止本地官场震动,我给你坦白的说吧,陈大领导的后台,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我再次一怔:“谈了什么?要是不违反纪律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黄正堂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天不上班,就是特意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但是,你听了以后,要悬崖勒马。”
我点点头,没有表态。
对于我的不置可否,黄正堂并没有介意。
他喝了一杯酒以后,继续说:“上面给了陈大领导两条路,一是把他调到别的市,做仁大的主任,相当于平调,二是继续留在广海市,让他以身体健康为理由,自己提出辞工。”
“无论哪一条路,他都可以安全着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给你直说吧,原因就是,他那个后台的秘密,他知道的太多了,为了遮丑,为了保住官位,所以,他的后台,必须保下他。”
“小金子,你明白我的话吗?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吗?”
听了黄正堂,我陷入了沉思。
片刻以后,我就对黄正堂说:“师父,我明白了,他的后台是在警告你,让你保护陈大领导,否则,师父你的官位,也保不住,是吧?”
我的语气,充满嘲讽。
我的心里,更是充满愤恨和怒火。
没有我张一金给你做政绩,没有我张一金和你女婿一起,用金钱和美女,帮你打通关系,你黄正堂要想做到目前的官位,谈何容易?
曾经,黄正堂是多那么的公正无私,那么的清正廉洁,那么的不畏强权。
你现在官运亨通了,你就变了,就变成了胆小鬼,变成了墙头草。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
我以为,我对黄正堂的冷嘲热讽,会让他发脾气。
可是,我却错了。
听了我的话,黄正堂并没有生气。
他依然微笑着说:“小金子,你以为我是变的胆小了吗?你以为,我会真的放过姓陈的?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我会不管吗?”
“小金子,我告诉你吧,和你一样,我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恨不得把他立刻马上就送到监狱里面,或者直接枪毙他。”
“但是,这都是气话,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和陈大领导的那个后台熬下去,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再过一年多,他就要光荣退休,后面的事情,还用我说吗?”
听了黄正堂的话,我恍然大悟。
是啊,只要陈大领导的后台退了休,那可就是人走茶凉。
但时候,完全可以秋后算账。
我端起酒杯,对黄正堂说:“谢谢师父点拨,来,为了这个熬字,我敬您一杯。”
黄正堂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能再多喝了,小金子,我再给你说一件事。”
我放下酒杯,恭维的说:“师父,您请讲。”
黄正堂问我:“你打算如何处理叶媚?是要把送进监狱?还是打算以暴易暴?”
我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我不说话,黄正堂突然恶狠狠的说:“她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她能够闭嘴,又不至于送命,那就好了……”
黄正堂说罢,就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我坐在椅子上,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啊,黄正堂这是在暗示我啊。
可是,他又没有依附于叶媚,他干嘛这样暗示我呢?
其实,担心叶媚的,应该是司马忠和司马俊男。
毕竟,他们才是依靠叶媚和陈大领导,爬上来的。
可是,在看到叶媚和陈大领导大势已去后,司马俊男就选择了重新站队。
而眼前的黄正堂,又干嘛这么着急的,让叶媚闭嘴呢?
而且,还是要在保住叶媚性命的情况下,让叶媚闭嘴。
要达到这个不让叶媚死,又让叶媚永远闭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叶媚弄成植物人。
要把叶媚弄成植物人的方法,在不违法的情况,那就是制造车祸。
可是,黄正堂又代表谁呢?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以他的脾气,以他的睿智,是不可能这么直说的。
可偏偏,他就这么和我说了。
金爷教过我,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踢皮球。
想到这里,我就不紧不慢的,对黄正堂说:“师父,我懂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要想办成这件事情,还需要您的帮忙。”
黄正堂停下脚步,疑惑的问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我回答:“需要您亲自出马,请陈大领导一家人,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酒酒席。”
既然你黄正堂给我玩神秘的,那我张一金,也要给你黄正堂挖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