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生活在红旗下的孩子,怎么舍得杀死一条生命呢?
姬如月闭上双眼,盖住那充满痛苦的眸子,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事情,反正老和尚撞钟,能过一日是一日,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而另一边出去的聂怀桑浑身散发着戾气,把旁边的弟子吓得赶紧躲一边儿,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等到聂怀桑过去,那些弟子直接瘫软到地上。面上满是劫后重生的庆幸。
之后,那些弟子中更是流传着一句话“宁惹阎王薛,不惹聂二爷”
聂怀桑想着姬如月那复杂的眼神,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
是的,“他怕了!”这个男人他怕了。
当时他之所以在姬如月面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是什么不在意,只是因为“他怕啊!”
不是害怕大哥要打断自己腿的怕,那不过是身体上的。
现在呢,他只要一想到姬如月刚才的表情就忍不住的后怕。
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姬如月,他怕自己的余生再也没有一个笑着叫他“怀桑,小桑桑”的女人,他怕自己弄丢了那个躲在自己袖子后看戏的小姑娘。
从蓝氏听学,到射日之征,再到二人敬天地,告祖宗,他们两个人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将一切都搞定,他终于可以只陪她一个人了。
他对姬如月说的是真的,他已经派人去准备小衣服了,男孩女孩的都有,到时候,如果是男孩,就叫聂凌月,如果是女孩,就叫聂璋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她在送屠戮玄武去云梦的路上说的,她说的很小声,若不是自己看到了她的唇在动,恐怕也猜不出来。
现在他以这句诗为他们的儿子取名,以他之姓,以月为名。他们的孩子也是是向着他们的。
他会把他的女儿宠成仙门百家中最高贵的小姐,“璋”,他的女儿,是世界赐给他的珍宝,他会把他的女儿捧到最高处,俯视这个世界。
更重要的是“半圭为璋”,聂怀桑自认自己可能不是“圭“,但姬如月一定是自己的“璋”,自己的半身。
这是他向这天下宣告他们夫妻情深的证据,也是他想让后人将两人绑在一起的绳子。
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越想越精神,便起来坐在她床边,想第一时间告诉她自己的计划。
但这份喜悦在姬如月睁开眼那一刹那被浇灭了。
姬如月眼里的悲哀十分醒目,刺眼地让他想说服自己“看错了”都说服不了。
他只能逃避似的给姬如月盛粥,也将自己的委屈压在心里,故作轻松的喂了她一碗。
但当姬如月那复杂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他便知道,自己栽了。
阿月啊!望你予我一双手,即使颤抖,即使哀求。
可是你却一直当我是局外人,之前是,现在是,大哥和孟瑶大婚后,我以为咱们之间再无隔阂了。可你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可我还TM的害怕你手疼。
最后,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但想随便找个理由缓缓,但又鬼使神差的觉得委屈,便任由自己说出那句“我去看看安胎药好了没”
果然,当“安胎药”三个字出现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你身上的僵硬,我知道你现在就是一个拧紧的琴弦,所以我讨厌似的离开了房间,我害怕自己会给你造成心里负担,我更害怕见到弦断后的你。
虽然聂怀桑不知道姬如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能让姬如月如此挣扎的事情是什么?但是聂怀桑有一种直觉,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他就会永远失去如月。
所以他现在想赶快找到症结,他要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情,不惜一切代价的处理好。
此时的聂怀桑感觉自己的心被捅了一个大洞,烈烈寒风从里往外侵蚀着自己,从心脏到遍布全身,但又强迫自己忽略了这种感觉。
聂怀桑看完安胎药之后,让弟子将药送过去,他自己则转身朝魏无羡的院子走去。
“魏兄”
“呦,聂兄,你这时不陪着自家媳妇儿,你不害怕如月不让你晚上回房呀?”
“我怕什么呀,我家如月对我最好了,肯定不舍得让我睡书房,哪像你家的含光君呀”
“你下次再被你家含光君关到门外,可别再找我呀”
“谁被蓝湛关到门外了,那是我们两个的情趣懂吗?”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咬牙嘴硬道
“行,情趣~~”
“魏兄,我这次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聊”
“你哪次找我不是说有正事”
“温情现在在哪?”
“你想让温情给如月看病,如月现在不挺好的吗?”
“如月现在看着没问题,但是你可别忘了,如月是个普通人”
“这修行女子怀孕都十分不易,更何况是如月这个普通人呢?”
“我害怕如月这个孩子以后会慢慢的蚕食她的生命”
被聂怀桑这么一说,魏无羡也开始重视起来了,姬如月一直和他们在一块儿,再加上他有符箓的帮忙,他们一度都忘了她是个普通人。
“温情她现在就在夷陵一个小医馆里,我给她传讯,她收到后很快就会过来”
“蓝氏的灵药挺多的,我让他们先送一些到乱葬岗”
“正好现在乱葬岗被金莲净化的差不多了,就让如月留在这里好好的修养”
“我这儿还有好多聚灵的阵盘,你先拿回去布上”
“谢了,魏兄,等我家孩子生出来认你做干爹”
“那我可就等着我干儿子出生了”
真好,你能看到我隐藏的惶恐,也能给予我力量。
我虽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我能做你背后的人,为你加油。
“聂兄”你可是我句朋友,一辈子知己的那种哦。
在温情到来之前,聂怀桑和姬如月再也没有见过一面,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窗户发呆,另一个人倚在门框上,望着天发呆。
他们知道他们现在离得很近,可是那中间的一段距离,却没人敢跨过去。
因为他们不确定因为他们不确定,跨过去,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不敢赌,输不起,他们做不到潇洒的放下,也无法拉近他们的距离。他们只能僵持着,他们也只敢僵持着。
最近,所有的聂氏弟子都紧了紧自己的皮。宁愿围绕在聂明玦身边感受霸下的戾气,也绝对不愿意面对聂二爷散发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