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类似皇宫一般大的别墅里。
满汉全席的饭桌上只坐了四个人。
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时铭和梁小叶坐在一起,安静异常,原因无他,就是王微微不同意对面时铭的父亲在家里吃饭。
可是对面的中年男人脸皮贼厚,完全不理会她说的话有多难听,非要让保姆拿来碗筷。
美其名曰,陪儿子吃饭,你管不着!
王微微气的咬牙切齿,看着有些发福的男人,英俊的面容早已大打折扣。
可是五官看上去依旧是那样的潇洒,她在心里诅咒他脱发,肥胖,加速衰老。
“时大强,你别没脸没皮的,这里是我家,你在外面有家,滚你家去吃。”
时强置若罔闻,拿起筷子对着时铭和梁小叶说道。
“快吃,快吃,自己家别客气。”
王微微的脸都黑了,时铭翻了个白眼,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今年小叶是第一次来家里吃年夜饭,你们俩能不能好好处?如果不能,我们现在就出去找地方吃。”
时铭这句话就是逼王微微妥协,她再不情愿,儿子还是比前夫重要,更何况今年还多了个儿媳妇。
“吃吧,吃吧,时大强,你最好离我远点。”
对方瞟了她一眼,笑的贱兮兮的,随手夹了一块海参放进嘴里。
“还是你收藏的海参够味,外面买都买不着。”
这一家的年夜饭吃的很牵强,除了时铭收放自如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其余的三人都各怀心思没吃饱。
吃过饭,梁小叶本来打算要走的,时铭拽着她就往楼上走。
“都见过父母了,就别矫情了,反正迟早都是要登堂入室的。”
“我没打算来啊,是你非要我来的。”
时铭带着她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关门圈着她。
“你一个人过年,我心疼,往后的每一年我都陪你。”
梁小叶眼眶湿润,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说好了,不准骗我,不然我会伤心的。”
想到往后的每一年都是两个人过,时铭觉得未来的春节都让人憧憬。
他顺势吻了上去。
“不骗你,骗你下不来床。”
梁小叶拍打着他的胸口。
时铭的屋子非常大,差不多有梁小叶的半个家那么大,里面装满了电竞装备。
梁小叶不太懂,摸来摸去,直到看到柜子里有一个漆黑的铁皮盒子,有些破旧,上着老式的锁,锁头都有些发黄,和这一屋子的高端产品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古老的物件?”
时铭原本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她的话,动作一顿。
“没什么。”
他的眸子迅速垂了下去,长睫掩住了眼里的情绪,什么也看不出来。
梁小叶仔细研究半天,并没有看出盒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她莫名的就想打开看看。
“这里面装东西了吗?”
时铭的眉眼往下压了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反而伸手去解开自己的衣扣,语气低沉。
“过来!!”
梁小叶看了一眼门口,有些娇羞。
“那个,你锁门了吗?”
万一和上次一样被人发现,那她的老脸可真的没有地方了。
时铭邪邪一笑,“关了。”
梁小叶走上前,默不作声的替他脱掉上衣,然后在他的指尖下又脱掉自己的。
黑红色的蕾丝胸衣包裹着圆润的山峰,泛着雪一样的色泽。
时铭眼神如刺,双手掐在了她的腰间,那里瘦的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屋里的气息浓烈干热,又带着数不尽的窒息感。
强烈的白炽灯下,羽绒被又轻又软。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熄了战火,沉沉睡去。
外面的天空还在闪烁,即使国家禁止烟花燃放,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惜罚钱也要推进过年的气氛。
季家别墅里,季淮安吃过晚饭就出来了。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他对家人的情感发生了变化,父母不再是他心里正直,淡泊的人了。
他们也会被权利欲望左右,所以重新面对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些隔阂。
寒风吹来,一种孤寂感袭来,他站在公园里,目光看向另一栋别墅。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吃没吃饺子,保姆给她做了哪些爱吃的家常菜。
季淮安扬起一抹苦笑,她已经不是原先那个爱热闹的小女孩了,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
即使这样,季淮安的脚步还是不受控制的朝耿家迈去。
耿月看着碗里的速冻饺子,心中起了一股悲凉。
仅仅一年,她的身份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
回顾这一年来,是多么的漫长艰难。
碗里的饺子莹白圆润,她还是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
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艰难的吞下去,她便放下了碗筷。
整栋别墅空荡荡的,安静的可怕。
她艰难的站起来,想要拄着拐杖出去看看,可是刚走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没有办法,她又坐回到轮椅里。
自己推着轮椅往门外走。
她给家里的所有保姆都放了假,最快的一个也要到初三才能回来,她就是想趁着这三天让自己好好安静下来。
夜里寒风呼啸,耿月盖着毛毯,抬头望向远方。
欢闹的夜里,点点星光散落在黑夜之中,万家团圆火,独独少了她。
难得如此感伤,眼睛渐渐泛出酸意,耿月卷了下身子。
目光一顿,她发现门口站着一道身影,五官融在黑暗中,浑身散着清冷的光。
“季淮安?”
对方动了动身子,目光看向她,那一刻,谁也没动,就这样彼此凝视。
随后,季淮安双手插兜,大步过来。
耿月下意识的挪动一下轮椅。
“你怎么来了?”
“吃完饭,路过。”
“哦!”
话题终结,季淮安站在她的身边,眺望远方。
“不冷吗?”
耿月抬头看他:“还行吧,我有毛毯。”
“你冷?”她问。
季淮安拢了拢衣服,半弓下身子,蹲在地上。
“我也还行。”
耿月顺势看过去,他的神情冷淡,乌黑的眼眸垂下,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一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腿恢复的怎么样了?”他问道:“我听助理说你现在可以尝试着走动了。”
“有知觉了,但是距离正常行走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这是好事,你别太心急了,慢慢来。”
“知道了。”耿月说完这句话后,阴沉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我听说公司的人都很信服你,你做的很好,比我好太多了。”
季淮安不禁看了她一眼,唇线松弛。
“做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了一套方法,不见得你做不好。”
“嗯!”
话题又一次的被迫终止,耿月觉得到这里就行了,再聊下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佯装打了哈欠,想说回去休息,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打破了沉寂。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耿月心潮有些起伏,“你说什么?”
她装作没听见,稳定了一下情绪。
“不是说过完十五就结婚吗?需要提前准备。”
耿月心底有些复杂,她不太想办婚礼。
“领证就可以了,到时候请熟悉的人吃顿饭。”
她的话让季淮安的心口像堵住了棉花一样不舒服,知道她不在意自己的婚姻,没想到竟然连婚礼也不愿意举行。
“那就中式的吧,我去安排,日子你定一下,我好提前发请柬。”
耿月的身子僵了僵,季淮安垂眸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在社会上闹了一段时间了,举行婚礼也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其次,季家就我一个,如果草草领证,我父母估计也不会同意。”
耿月没有继续反驳,过了一会儿,她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听你的吧。”
俩人好久没有这么平静的对话了,彼此相对时,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一丝不自然。
“日子呢?”
耿月沉下眼帘,捏了捏自己的左腿。
“农历的二月十六,我喜欢这个日子。”
“好,听你的,那就农历的二月十六举行婚礼。”
“好。”
一场简单平淡的对话,就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确定下来,没有激动,没有开心,仅仅像达成了一场合作而已。
空气里的气氛开始柔和,季淮安站起身子,绕到她身后。
“我推你回去,外面天冷。”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耿月拒绝他,主要是季淮安站在她的身后,这让她十分的不自然。
“既然这样,那你小心一点。”
他说完,又绕了回来,没有再看她,迈步走了出去。
耿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浮现一层失落,她似乎看不透今夜的季淮安,有些冷情,对她也多了些淡漠。
季淮安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与她相望,微风吹起了他的发丝,长衣包裹,脸色极其的平静。
“耿月,新年快乐!”
耿月的心在这一刻漏了一拍,甚至有些难过,眼眶突然就酸胀不堪。
她咬着唇,压着声音。
“新年快乐。”
季淮安离开了,步伐稳健,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
耿月抬起头,泪水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只知道心里堵的难受。
过了很久,外面的世界逐渐安静下来,稀薄的月光照耀大地。
她艰难的转动轮椅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闪现季淮安的身影,还有那句“耿月,新年快乐。”
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和季淮安都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一次,她很久很久都没睡着,熏香第一次失去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