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接起电话,喊了句,“妈。”
电话那头语气冷冷地说,“下班后,回来一趟。”
她向来不肯违抗妈妈的想法,除了留下睿睿这件事。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凌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眼里闪过晦暗不清的神色。
随即给筱筱打电话,让筱筱帮忙接睿睿。
凌初安顿好睿睿后,独自回了父母家。
夜幕逐渐弥漫,月色如水洒在屋外,微风拂过窗帘。
凌初回到了这间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才离家不到五年,住在这里的光景仿佛是上世纪的事情。
凌初默默地上前,按响门铃。
冷冰冰的门铃声乍然响起,在她的心里翻卷起几丝涟漪。
门被打开,是童一鸣。
凌初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童一鸣还没回答。
屋内传来曹美芸冷冷地声音,“他是我的女婿,他当然能在这里。”
凌初沉默,走了进来。
四人端坐在大厅沙发。
凌父、凌母、童一鸣坐在中间的三人座,而凌初则孤单单地坐在侧边单人座。
谁也没有说话,空荡的客厅无声无息。
室内的空气凝重而压抑,无尽的沉默让凌初难以忍受。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衣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凌云海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今天过来,怎么没有把睿睿带过来?”
凌初沉默,凌父凌母不喜睿睿的出现。
睿睿仿佛不是他们的外孙子,而是他们的耻辱。
他们的女儿毁掉自己的前程也要护下的孩子,是他们女儿背叛他们的证据。
曹美芸淡淡开口,“听说你带着睿睿离家出走。”
她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她已经认定凌初做了这件事。
凌初抬头,看到了熟悉的父母面孔,却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温暖。
一切都在五年前改变了,她毁了他们为她安排好的一切。
她不再是令他们骄傲的女儿。
于是他们用一种漠视、冷淡来惩罚她。
就像现在,童一鸣和凌父、凌母亲密地坐在一起,仿佛他才是他们的儿子。
童一鸣这几年混得不错,一身财气已经让他变成备受欢迎的人,不再是五年前一无是处的大学生。
凌父、凌母没有发现他们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偏向了他们的女婿。
凌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父母,心中充满了忐忑和担忧,她知道这一刻是难以避免的。
面对童一鸣和自己曾经的家人,她必须要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妈,”她尝试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如此暗哑。
她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我没有离家出走,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慎重地做出决定。”
凌初重新抬头看着他们,想让他们看清她眼里的决心。
“我想要离婚。”
不管接下来要迎接怎么样的狂风暴雨,她都是说出她的决定。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只是习惯了听他们的话,做世人眼中的乖女儿、好妻子、好妈妈。
但是,她除去这些身份,她也是她自己。
她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去争取。
哪怕他们都不在意她,可她自己在乎自己的感受。
心疼自己的时候,她也可以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躲在暗处自舔伤口。
她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庇护了。
凌初的话一出,对面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凌云海皱起了深深的眉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满。
曹美芸则是眼神中流露出失望、愤怒和伤心。
童一鸣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逼到绝境。
他一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责备,“爸妈,你们听听,凌初竟然跟我要离婚!她不给我做饭,也不回家,整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顾家,也就算了。
她现在居然要跟我离婚,我这么爱她,她要什么我给她什么,把她当成手心宝,她却这样对我!
我知道肯定是我不够好,每天忙公司,没有照顾她的情绪,让她产生了这种想法。”
说完,童一鸣似悔恨又似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一鸣,凌初这孩子我们是知道的,她肯定不是真心想要跟你离婚。”
凌云海开口,却是在宽慰着“伤心欲绝”的童一鸣。
他可真会做戏啊。
凌初心头不由地冷笑。
曹美芸忍不住插嘴,“凌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丈夫?既然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你不能再试小性子!
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我看童一鸣也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他!”
凌初感到一阵窒息,她的内心仿佛被困在一片茫然之中。
听着曹美芸的话,她想解释,想告诉父母她有多么辛苦,有多么无处可去。
但看着父母那冷漠的眼神,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