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一行被沃纳带着进入聚会场地,作为半途加入的客虫,他们颇受瞩目。
在一处角落里,伦纳德望着从入口进来的年轻雄虫们,面露犹豫。
“伦纳德,你瞧。”
身边的虫指了个方向,“那个黑发的雄虫,就是余闲。”
“就是他?”
“是他!我在论坛里看到的,余闲就是黑发黑眸,似乎才成年不多久。”
这么年轻。
伦纳德皱眉,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路过众多看过来的视线,余闲一行来到一位华丽的金发雄虫面前。
明明身上穿着和其他虫没有太大区别的防寒服,可这位金发的雄虫身材高挑、相貌英俊。即使眼角有几条浅纹,也只是为他添了几分成熟感,在一群虫中格外的耀眼。
“伯恩殿下,这位是我的雄子,安杰洛。”沃纳上前行了一礼,介绍道。
伯恩亲王微眯起眼,点头,“嗯。”
知道这位尊贵的亲王殿下为了避免虫皇猜忌,一向深居简出,许是根本就不认识现在的年轻雄虫们。
于是,沃纳继续为他一一介绍身后的一群小辈。
伯恩亲王的反应平平,只有看到余闲的时候,视线才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你,就是那个在荒星上被找回来的A级雄虫?”他终于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
上位者的视线总是牵动着其他虫的许多心思,原本更偏向于其他安杰洛和伊莱他们的目光这下转到了余闲身上。
“……”别看我——
只是一只羊。
开个玩笑:-D
即使内心情绪已经被逼到活跃,余闲表面依旧保持淡定。
他学着沃纳的样子,腰背挺直,微微鞠躬地行了一礼,“是的,伯恩殿下。”
伯恩亲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不太像。”
不太像?余闲有点懵。
不太像什么?
是不像雄虫刚从荒星被接回来应该有的样子,还是其他?
在场年纪比较大的雄虫面露古怪,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他们之前从未放在眼里的年轻雄虫。
嘶——
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是和以前的那位……很像吗?
有些虫的感情变幻过于剧烈,触发了敏锐的精神力丝,余闲忽然通过精神力感知到了他们的情绪。
震惊、不可思议、平静……
在场虫懂得都懂,不懂的都当作是伯恩亲王随意的一说。
余闲也没掩饰,大剌剌地将自己的茫然不解露于表面,十分符合一个沦落荒星、淳朴无知的雄虫形象。
见他这副模样,伯恩亲王似是对他失去了兴趣一般,随意摆摆手让他们自便。
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自然而然地,余闲他们就混入了年轻雄虫们那一堆。只有安杰洛,被自家雄父带着向叔叔们问好。
而此时,某个圈子里对余闲的私下议论还未结束。
“要不要去查一下?”
“不用,这不可能!他和亲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二十多年前突然失踪的虫蛋,二十多年后突然被找到的雄虫,这是狗血的剧情吗?”
……
亲随端着酒杯上前,附耳询问,“亲王殿下,我要不要……”
伯恩亲王冷冷瞥了他一眼,抬手拿过酒杯。
亲随噤声,沉默地退下,混入在场的宾客们中。
德鲁看着远处的一幕,低声感叹,“啧啧,亲王就是亲王。”
就连他的亲随,都有资格跟各大家族中有实权的雄虫们交谈。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长辈们”,原来也会客客气气的谈话。
周围都是互相认识的虫,他们相互看看,都没搭腔。没过一会儿,大家都去各玩各的了,还有几个约着去滑雪。
伊莱看了眼安静呆着的余闲,伯恩亲王怎么会突然关注到他?
他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所以私下悄悄给没来的克罗茨发了条通讯。
只是,也不知道克罗茨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有回复。
算了,反正今天也只是个铺垫罢了。
从路过的机械智能端着的托盘拿走两杯酒,伊莱向余闲走去。
余闲对他的搭话有点惊讶,却又感觉在意料之中。
不然伊莱特意将他请过来,总不能是因为不打不相识,或是想要认识一下他这个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雄虫吧?
伊莱的谈话技巧很强,哪怕余闲大都是“啊、哦、嗯”的敷衍式回应,他也能将话题进行下去,甚至还能挖掘出新的话题。
“……第一军校应该快开学了吧。”
余闲点头,“还有几天。”
“第一军校的新生进校后,都需要进行为期七天的军训……”
曾经从第一军校毕业的伊莱以学长的身份,向刚考入军校的学弟传授经验。余闲听的认真,第一军校的军训,听着就很需要攻略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伊莱状似无意的来了一句,“等你们结束军训,鲛人族的访问团也差不多时候到了。”
“之后很快又是军团大比,这段时间的事情还真多啊。”他感叹道,仿佛真心觉得很辛苦一般。
“嗯,是很多。”
余闲觉得自己不太懂他的脑回路,这些事情又不用他亲自操办,为什么做出一副心累的样子。
“蓝修尔少将不仅要协助主星安全部,负责访问团的各项安全事宜,还要顾着训练,为军团大比做准备。”
“他应该很忙吧。”
伊莱满意地看着他皱眉,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勾起了心底的不满。
余闲抿了一口酒,抱怨道,“是啊,他最近确实很忙。整天忙得不见虫影,就连消息也——”
应该意识到不妥之处,他没再继续,只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伊莱见状,适时转移了话题。
凡事都过犹不及,现在只需要挑起余闲的一点不满就够了。
如果他继续说下去,余闲不仅会对蓝修尔产生不满,之后大概率也会对他有情绪。
让一对情侣产生矛盾这种小事,对伊莱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可余闲和和蓝修尔正处于热恋期,这种小矛盾在浓烈的感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很快就会消弭。
只要他们解决了矛盾,就会将矛头一致对外,指向挖掘出矛盾的虫。
伊莱可不想计划还没达成,就先惹得他们敌视。
所以接下来,他挑的话题都比较轻松,以此转移余闲的注意力。
余闲也很配合他,回应得积极了一些。
老实说,如果伊莱对他和蓝修尔没有别的心思,应该很适合当朋友。
毕竟长得好看、说话好听、性格也不差的人在哪里都会很受欢迎。
他们正赏雪、品酒、以及各怀心思的闲聊时,一道陌生的身影靠近。
“你就是余闲?”
说话的虫语气傲慢,骄傲的高高扬起下巴,眼睛却又一个劲儿的向下撇,有种脑子不太够用的感觉。
这……看着就不像是,想要搭建起友谊桥梁的样子。
心累死鱼眼,“……”
他们怎么回事?
这是私下里约好了,都要在今天来找他的麻烦嘛!
“嗯,什么事?”
余闲把酒杯递给路过的、勤勤恳恳的、安静的机械智能,免得自己待会儿不小心“手滑”弄碎了杯子。
可他这么风轻云淡的回应,却让气势汹汹来找茬的彭斯不满极了。
“我都来找你了,你还问我怎么回事?”
那仿佛脱离地心引力的下巴瞬间一缩,彭斯凶狠瞪他,似乎是想用某种可能存在的‘威势’,去震慑这个从穷乡僻壤来的雄虫。
余闲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面前虫的面部角度终于正常了,这才让他看清来虫的长相。
“?”
他对这虫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余闲疑惑,然后向面前的雄虫发出真诚的疑问,“请问,你是哪位?”
嚯,这下可不得了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到了他,面前的雄虫面色忽然变得极为精彩,呃……五颜六色的。
“你不知道我是谁!?”彭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周围的虫似有若无的凑近,但又保持了一定了距离。
开玩笑,大家都是有身份的虫,怎么会随便听别虫的八卦、站旁边看热闹呢?
这也太不尊重他虫隐私了吧!
不过,如果那边吵得太大声,这热闹硬是要往路过虫的耳里钻,这大家也没办法不是。
“彭斯·诺埃尔。”他不死心,紧盯着余闲的表情变化。
可是……没有变化!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余闲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羞恼情绪上头,彭斯一张尚算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蓝修尔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他还跟蓝修尔有关系?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伊莱精神一震,仔细打量起这个没什么印象的莽撞雄虫。
好像……是有点眼熟,以前应该是见过的,可伊莱记不太清了。
“算了。”
彭斯心累的摆摆手,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既然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应该是还没放下我吧。”
余闲眉头紧皱,表情一言难尽。这是,前男友找上门来了?
悄咪咪竖起耳朵的围观群众们也是众脸茫然,蓝修尔少将之前……有和其他雄虫交往过吗?
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倒是听说过很多雄虫被蓝修尔少将“无情”拒绝的八卦。
她想未来的她也定会欣赏这般女子,会与程晚娇交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二人都不甚热情,只当个远房亲戚处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一天,陈皎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官兵冲进林府,说是林将军结党营私、密谋造反。林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入大牢。
不知林家得罪了什么人,或是她陈皎得罪了什么人?说是林清宣是造反主谋,陈皎是林清宣的枕边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就这样她被严刑逼供,短短三天就被鞭打的奄奄一息。
还有人传话过来,林家小公子受不了狱中寒气,突发高烧,人已经没了。
阿笙,阿笙!
未来的陈皎呕出一口血,陷入昏迷。而在一旁的陈皎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她先前趁着没人能看到她,去偷听到很多林家这次出事的内幕,确实是有人陷害。
林清宣手上有那群人的把柄,他们要拿林家人威胁林清宣,甚至要让林清宣去死。可是陈皎没法拿出确实证据证明林家无罪。
就在陈皎急得团团转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这陈皎凭什么嫁给林清宣,明明是林清宣喜欢的是女主。”
“对啊,女主还救过男二,结果男二转头就娶了另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林清宣喜欢的是娇娇,娶的人也是娇娇。这什么替身虐恋情深啊,哭了。”
“楼上是什么恋爱脑,林清宣就是个渣男好吧。”
“可是林清宣文武双全,有钱有权,人也超顶der~,就算是渣男也是渣男顶配了。”
“男主也很帅很厉害,最重要的是他专一且深情。我宣布,这是双洁党的胜利!撒花~”
“只有最好的男人才能和妈妈的娇娇在一起,娇娇啊娇娇啊啊啊啊,妈妈爱你!”
“哇,陈皎这朵小白莲终于下线啦,撒花~。前期她和女主争,中期她儿子又上线和北北争。她又这样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
耳边不断的话语吵得陈皎头疼欲裂,她难以从这些话语中分辨出什么有用的话,只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陈皎捂着头痛苦说,可是那些声音更是变本加厉,尖利地大喊,犹如利刃般彷佛要将陈皎千刀万刮了。
陈皎再也忍不住怒火,厉声喝斥,“闭嘴!”
那些声音像是被这喝斥惊到了,瞬间消退。周围的景象也瞬间破裂。陈皎也被自己惊到了,一下坐了起来,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床幔外丫鬟红釉的声音小声传来,“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有丫鬟点了灯,周围明亮了起来。
陈皎微喘着气,看了看四周,她还在床上,原来这是一场梦。她想跟红釉说没事,但刚想说话,喉咙就被人撕扯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