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鸣啾啾。
陆知君站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三株牡丹前和正拎着热水桶给他浇牡丹的南风时宁大眼瞪小眼。
南风时宁舀热水的手还静止在半空。
他也没想过,睡一觉起来习惯性的来“照顾”牡丹的时候会遇上这个许久未来的爱吓唬人的坏哥哥。
有些时日未见,时宁的脸上已经肉嘟嘟的了,陆知君不得不又一次感慨,南风家的风水真好,养人。
“你这小东西,就这么照顾我的牡丹?”
简直没天理。
“嗯。哥哥说要想办法把你的牡丹养死。”
“嗯?”
陆知君脑海里突然有了官翎使坏的画面。
“不过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他们越长越好看!”
好看的南风时宁都有些下不了手。
“哈哈,凡人那些手段对我的牡丹定是没用的。”
陆知君弯下腰,向时宁凑近了一些。
“你跟我说说,哥哥都让你用什么法子折腾我的牡丹,就用热水吗?”
太幼稚了。
“当然不是,哥哥不让我用热水浇,怕烫到我,都是他自己用热水的,你不能告诉他,我,我偷偷用热水了哦。”
“行,我帮你保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哥哥还用什么法子了?”
“什么都用了,毒鸡汤,盖碳灰,上次展护卫还抓了一条毒蛇也没用。”
“哈哈哈,你们啊你们,幼稚至极。”
吱嘎。
“一大早,你们一大一小在吵闹什么?”
官翎回来一直在想无脚鬼和蔡老伯的事,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打了个哈欠,官翎哀怨的看着陆知君。
看看陆知君精神抖擞的样子,官翎心道,做鬼也挺好的,起码不睡觉也不会那么困。
见到官翎过来,心虚的时宁赶紧把热水桶往身后藏。
“还藏,我都看见了,时宁你不乖了,一会儿我就把婶婶包的菜包子全吃了,一个不给你留。”
“我,我给哥哥送些热水洗洗脸!”
时宁这个小机灵鬼连忙把水桶拎进官翎的房间,撒腿就跑回婶婶那里去抢包子。
“诶,这孩子!”
罢了,官翎只是比较担心时宁会不会被热水烫到。
这个孩子已经越来越适应南风家的生活了,同样的,官翎也发现这孩子不仅胆子很大,还格外有毅力和韧劲,就这天天起大早祸祸牡丹的差事,竟是一天也没迟过。
见时宁对这种事乐在其中,官翎也就随着他去了。
反正自己也没少折腾陆知君的牡丹。
“瞧着孩子的劲头,没想到南风少爷还是个养孩子的好手。”
“少调侃我。对了,关于邪术的事,你有什么安排?”
“有些头绪,但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始。”
“没想好?!”
虽然只见过陆知君几面,但是凭借官翎八百个心眼子的聪明劲儿,他绝对不相信陆知君这种一板一眼目标明确的鬼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这有何稀奇,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就会有些头绪。”
一直言笑晏晏的陆知君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了笑意,官翎在他淡然的脸上竟然看见了哀愁,还有眸子深处隐藏的一抹杀意。
“你......”算了,官翎把话咽了进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和陆知君也不过是互相利用,没有必要过度关心他的私事。
一人一鬼的交谈蓦然间便冷了下来,各怀心事的看着眼前越发娇艳的牡丹。
“少爷,怎么起的这么早。”墩墩儿打着哈欠飘了过来。
连墩墩儿都打哈欠了,看来大家昨夜是真的折腾累了。
“被有些鬼吵醒了。”
官翎说着还瞥了一眼身旁的陆知君。
有些鬼,换谁都听得出来,官翎少爷说的有些鬼是哪只鬼。
“嘿嘿。”墩墩儿可算是看出来自家少爷说话有点酸溜溜的原因了。
“陆司史,可算把你等来了,你这回要是回阴曹,能不能先给我家少爷留个传信的方式,我家少爷一直埋怨你说走就走,什么都没留呢!”
“墩墩儿!”
这傻鬼,果然跟南风展呆久了,也不灵光了!
“谁埋怨了!他要走就走,爱来就来,谁稀罕!”
“是知君考虑不周。”陆知君笑的嘴角都要弯到耳朵后了。
“什么周不周的,一大早的,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鬼就会拿我打趣,墩墩儿,钱带在身上了吗?”
赶紧转移话题,不然官翎早晚要热死。
“钱?哦哦,带了,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陆司史,我就天天带在身上。”
墩墩儿连忙在怀中掏出一沓冥钱,双手呈给陆知君。
“给我的?”这下陆知君迷糊了。
一大早就给钱,还好南风家不是做生意的商贾之家,不然肯定要被家主教训。
“是的,陆司史,少爷让我去冥市换的,说下次要是见着你,就给点钱给你。”
“不是,陆知君你别误会,我这冥钱只是因为不想亏欠你,你好歹救了我几次还帮了我,我,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咱们一码归一码,互不亏欠好办事,对吧。”
官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那天听见陆知君攒了三百年都还没能在阴曹买座宅子后就突然被南风夫人附体了一般,替陆知君心酸了许久。
“哦?”陆知君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好像一下就领悟到了官翎的意图。
他就是说嘛,南风家的人,心软。
见陆知君还没有接过墩墩儿手里的钱,官翎有些着急。
这陆知君难道被他的举动伤了自尊?
他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要不然在解释解释?
“陆知君,给你你就拿着!别那么扭捏,你不是要在阴曹买宅子吗?那,那就买个大的,等我百年归土下了阴曹,你,也给我留间客房住住!”
“哈哈哈,好,好,那我给少爷留间最大的。”
陆知君笑着接过墩墩儿手里那一沓子冥钱,还不少。
看见钱送出了,官翎顿时松了口气,心都没有那么沉重了,没想到,钱送出去还能让人舒坦。
买宅子,陆知君心里有点苦,看来不接点私活是不行了,不然等官翎来找他,怕是连半个宅子都没买上。
“大司使!”
柳觅慌慌忙忙的从田梦的屋子跑出来,衣带都还没系利落。
“对不起,陆司史,我,起的晚了。”
“无妨,今日又不当差,随意就好。”
“谢谢陆司史。”柳觅脸上红光满面,看来是睡得还不错。
“小梦哥哥呢?我去叫他一起吃早饭!”
“墩墩儿。”官翎拉住了热心小弟鬼墩墩的手。
“你小梦哥哥怕是今日要多睡一会了。”
“嗯?”
墩墩儿不懂,这院子里的鬼就田梦最是自律,还是头一回见田梦睡懒觉。
官翎和陆知君笑而不语,柳觅则是低着头,连脖子根都羞红了。
***
陆知君礼貌的拜会了老家主和老夫人,用过早饭就和大家一起聚在官翎的屋子里。
官翎摊开蔡老伯家的图纸,这张纸已经被他看过无数遍,毫无头绪。
“这是什么图,给我也瞧瞧可好。”
陆知君微微歪着头看了眼图纸。
“陆司史,这是我家邻居蔡叔叔家的图纸,上次我们路过他们家,蔡叔叔有点不对劲儿,少爷怀疑蔡叔叔可能和我的死有关。”
“哦?”
官翎脑袋晕晕的,将图纸拿了起来塞进陆知君的怀里。
“反正你也无事,要不也帮我们看看,都说旁观者清,没准你能看出来点什么也说不定。”
“好。”陆知君将图纸摊开在手上。
“你可是有什么想法?”陆知君边看边问道。
“我,我怀疑蔡老伯就是害墩墩儿的人!”
“什么!”最惊讶的就是蹲蹲儿了。
“少爷,你,确定吗?”南风展不解的问,这个想法他家少爷之前也没有透露过。
“不确定,但是,”官翎看了看脸色有些白的墩墩儿,“我觉得就是蔡老伯。”
“这,少爷,无凭无据的......”南风展还是有些担忧。
“你要相信你家少爷的直觉。”陆知君到是很淡定。
“最近十里渡可还有其他的少年被割脚剜魂吗?”陆知君放下图纸,问道。
“没有吧,这么严重的命案,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啊?”南风展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其他的无脚命案。
官翎也摇头,昨夜也是无意中遇见的命案。
“那就很反常,要么目击者或者受害者家人失忆了,要么就是官府有意封锁消息。”
“什么意思?”南风展不解。
“昨夜的事有蹊跷,攻击你们的无脚鬼被邪术操控,一般刚死的人最容易被控制,所以他们应该都死在十里渡的地界。”
“你是说,昨天的命案不是第一起。”官翎很难相信,十里渡一向安生,竟然悄无声息的发生这样的事。
“柳觅,昨天可有发现什么?”
“回大司使,我按着邪术的留下的痕迹追过去,最后气息是在一处土坯墙围着的院子里消失了。
“应该是这个院子,所以官翎少爷的怀疑是对的。”
“如果那些无脚鬼都是被人害死的,那个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所以,昨天被害的不是第一个,那些被控制的无脚鬼也不是第一个,第一个是墩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