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师兄?”
众人闻言看去,大堂的另一边站着一名身穿青衣的青年人,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成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模样清秀,双目有神,瞧见众位师兄弟看过来,很有涵养地躬身作了一揖。
有人见状松了口气:“孙师兄既然来了,今天总算能过关了。”
“想来也是,孙师兄一向……额……此番听闻小姐忧虑,来帮小姐排忧解难也是正常的。”
那审稿的老者走到青衣青年的身边,笑着点了点头:
“有文,听说你前段时间在闭关,如今怎么出关了?”
孙有文拱手行了个礼:“禀许长老,弟子前两天便已经出关了,听闻宗主在为小姐征集话本,恰好闭关时心有所得,有几篇拙作,便想来让宗主指点一二。”
“如此甚好,你的文章我是放心的。”许哲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又话锋一转,愤怒地瞪向了围过来的弟子,
“不像他们几个,写的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
那些弟子浑然不管许哲吃人的目光,围着孙有文,大声道:
“孙师兄果然有新作,不愧是以文入道的天才。”
“快拿出来给师弟们看看,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去去去,你写你的无脑爽文去,你看得懂吗你就要看?”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那孙有文无奈应道:“不急,等宗主来了再看不迟。”
……
另一边,刚走进明华阁的李安宁看着那边围成一团的众人,向着身边的弟子问道:
“那个骚包装逼的人是谁?”
跟在李安宁身边的弟子名叫赵三石,本来也只是个和林宴一起守门的弟子,李安宁看他处事圆滑,对玄天宗的境况颇为了解,就把他一起带了过来。
路上李安宁已经问过了,赵三石的境界不过旋照境中期,这才是正常弟子的修为,像林宴那般天赋的,终究是可遇而不可求。
赵三石昂起脑袋看了一眼,回答道:
“那个人名叫孙有文,乃是星移峰的大弟子,修为好像是开光中期。”
星移峰?周应南的手下……李安宁面无表情:
“他为什么和其他玄天宗的弟子穿的不一样?有什么特殊不成?”
一般来说,每个宗门都有属于自己的制服,作为划分身份,增强归属感的手段,染剑阁也有制服,只是他和炽翎平常根本不用穿而已。
这里的所有弟子、包括前面的那位长老都穿的一模一样,偏偏这个孙有文鹤立鸡群,整了一身骚包的儒士打扮。
李安宁看他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赵三石观察到少阁主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
“少阁主有所不知,这孙有文和平常弟子不一样,据说他家曾经和一位无类学宫的先生有过交情,那先生后来指点过他几次,他也一向以无类学宫的学生自居。”
“再加上确实在文道上有点本事,玄天宗就默许了他特立独行的举动,实际上,他所修炼的功法都和玄天宗不是同一挂的。”
“无类学宫……”骤然听到这个名词,李安宁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指的什么。
几千年前,那时候整块大陆还是妖邪的地盘,人类修士偏安一隅,在妖邪的迫害中苟且偷生,惨到都快亡族的地步。
当此危难之际,人类中有九名天赋异禀的修士应运而生,建立宗门,扫除寰宇,人类这才有了立锥之地,这也是浮阙仙朝建立的由来。
而那九名天之骄子建立的宗门,正是如今掌管整个仙朝的、赫赫有名的浮阙九道。
之前炽翎所说的推算出百部仙藏名录、为仙藏排序的爻星宫,以及开设银庄发放银票的红尘阁,还有凌飞羽凌洛洛兄妹所在的惊木堂的前身——临霄剑宗,再加上这无类学宫,都是浮阙九道之一。
无类学宫是其中非常特别的一个存在,它不像传统的宗门使用宗主、长老、弟子这一套体系,而是自成一派,开设学堂,奉行有教无类的理念。
所以孙有文以无类学宫学生自居,其实也无可厚非。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宗门,玄天宗都不可能如此容忍他,这是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不是无类学宫的学生么?还留在我们玄天宗干什么?
而无类学宫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绝技,便是以文入道,据说每个学生修行伊始都要开始蕴养自己的言灵,修到高深处,甚至能达到言出法随的地步。
简直就像是在开挂……李安宁默默吐槽。
“还有一件事,弟子可是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的。”赵三石看李安宁久久不语,想到自己还有重磅消息,又匆忙开口。
“说吧。”
“那孙有文据说心仪萧大小姐已久,从很早的时候就向萧宗主表露过意思,只是萧宗主不答应,后来萧大小姐被许配给了唐不四,孙有文就闭关去了。”
“如今他破关而出,明知道萧大小姐已经与少阁主结成连理,又急匆匆地跑来献文,我看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赵三石在一旁疯狂拱火,李安宁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
“他文章写的很好?”
“毕竟是修文道的嘛,这是他们这些书生看家的本事,而且,据说孙有文本来是不怎么写话本的,自从听说萧大小姐喜欢之后,天天闷在宗门里研究,后来还真有几篇被萧大小姐入了眼,他就把自己引为大小姐的知己。”
“呸,要我说真是不要脸!”
李安宁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我们那儿,这种行为叫做舔狗。”
赵三石不知道“我们那儿”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少阁主果然天资聪颖,这“舔狗”二字用的非常传神,点头道:
“不错,就是舔狗,只是恕弟子直言,孙有文苦心钻研多年,这话本之道确实有了些火候,咱们其实不适合在这里和他硬碰硬。”
赵三石看了看李安宁怀中的纸角,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安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来都来了,就当是听听故事也行。”
他都这么说了,赵三石也只能点头称是。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颇为粗犷的声音:
“哈哈,安宁,你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