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贵财万没料到的是他的巴掌还未打到马有军的脸,呼啦啦上来三个青年,横在他跟马有军中间,一个个横眉立目瞪着他,这阵势立时三刻让他胆怯了。他面前的这三个青年都是他哥马势财的儿子:分别是次子有权,三子有法和四子有乐。这三兄弟一见大哥要被人打,便不约而同的上前帮忙了。
经过权衡利弊,马贵财心里明白没便宜可占,就想退缩渐且忍耐从长计较,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得体离开这是非之地。正在两难之间,只见他哥马势财黑着脸走了过来冲他说:”老四,不是我当孩子面说你,你看你像当长辈的样子不?我好歹是你大哥,现在我身子骨还硬朗,你都这般毫无情面的出手打你亲侄儿,若是我一朝命归黄泉了,指不定你咋收拾他们呢?!人一辈子能盖几回房?都亲亲的兄弟,你不捧场帮忙,还来拆台闹事,见不得自家人好,心是何其阴险毒辣?!你今无情我不同你计较,谁让我是你大哥呢?你还是去吧,莫耽误了我干活!”
那马贵财听了他哥这气死人的话,真想摆开了和他哥马势财理论一番,自己到底怎么了,就落了个欺负晚辈,见不得自家人好还拆自家人台了?但他一瞅眼前阵势,还是蔫头耷脑的离开了。原本平日兄弟间总有一些说不出的不睦,经了这事之后隔阂更深了。这次可巧发生了树林被人盗伐的事,凭他的推断这事十有八九离不开他哥马势财。他暗暗窃喜,认为自己若能利用自己好歹是个代理小队长的便当,将这事调查个明白,倒可看看自己那伪善大哥和他的孩子们怎么个嘴脸!同时也让他那高高在上的大哥和那伙毫无礼法的侄子,认识认识他这四爸也不是无足轻重的。
但当他满怀信心的同赵宣说树木被盗事时,觉得赵宣并不显热心查办此事,只是说:”凡事不要搞的复杂了,既是树木已经被偷了,这已是个损失,若再组织人去寻查,寻着了好,寻不着岂不是队里又要损失好些工钱?你不要光想的美,人家能做这么大的案,肯定事先把啥都想了个周密,让你能轻而易举寻来他的赃物?人在世上但凡要顺个天意,这次树木被盗我看就是天意!你看偏巧队里有事非护林员去办不成;再着我指派了软蛋接替去看林子,谁知他一向好好的,偏偏刚到林子边就发作了羊羔疯;还有贼偷树那天晚上的月亮多明呀!这一切不是天意帮贼吗?我看咱凡事想开些,偷就偷了吧,反正他偷了树杆,根还在呢,明年春天又是一棵棵树木,没几年又是棵棵大树!”
听赵宣说的这般轻松,俨然就像没事人一般,非但树木被盗的事压根儿与他无关,而且他还是顺天应人的明智人!也许是赵宣在队里树木被盗事上表现的过于豁达大度,倒使马贵财对他产生了怀疑。只听马贵财说:”虽然你的话有些道理,但只是私下说说而已,拿不上台面,无法给群众一个合理交待。你我好歹是代理队长,出了这等大事,群众肯定会议论要个正确说法,若照你方才说的,群众会给你脸吐唾沫的,说你和贼是一伙!”
当马贵财说出”你和贼是一伙”这话时,赵宣只觉得利刃剜心般一阵刺痛,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忙容颜不正的说:”你可不敢开这玩笑!我好歹是代理队长,咋会监守自盗?再说你抹黑了我,于你也不利,咱俩可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呀!”见赵宣这般失态模样,倒使马贵财有些确定了他的猜测,于是便说:”没事时你便撇开我独断专行,今番有事了便拉我垫底,我可没那么傻!”赵宣听马贵财话味不对,带了几分怨气问:”咱俩一向关系好好的,却要因这点屁事弟兄反目?我就不明白我在你面前那里就独断了?”马贵财冷笑说”还哪里独断了?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这些事,我哥宅基地的事就算不与我商量是避嫌,那让护林员出去办事,让软蛋接替看林子这些事为啥就不同我通个气,听听我的看法?还有就是软蛋突发羊羔疯你也得说与我,就是临时找不到看林子的人,你我是队里骨干,不论谁就不能看一晚树林了?何苦落个无人看护,却让贼钻了空当?”
从马贵财的话里赵宣感到人家不会给他面子,更不会同他一起承担责任了,于是故意叹了囗气说:”唉,都怪我凡事替人着想,不想别人麻烦,自己平日多做事。不想到头却落了满身不是!随你怎么说,天大过失我一个承担了!”马贵财不依不饶问:”你咋承担?”赵宣见马贵财穷追不舍,生气的瞪了眼马贵财,气哼哼说:”咋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我这代理小队长不当了!”马贵财耻笑说:”你当不当小队长比屁淡,关紧给队里造成的损失由谁负责!”赵宣理直气壮的说:”损失不损失我又没偷半根木头,总不能让我赔吧?!再说猴都有打盹的时候,你就别自认为青白来说我!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今天社员上工,我当众宣布我不干这代理队长了,由你一个人干去,树木被盗事任凭你处制!”那赵宣说完这话进了屋,生气的把门重重的关了,也没给马贵财半点面子。
那马贵财被赵宣生生干凉在门外,起先有些不自在,可稍微想想便气通了。他用狡黠的目光瞥了眼赵宣家紧关的房门,心里暗自说:”心里没冷病,不怕钻水瓮。任你再狡猾,也有露马脚的时候。我就不信树木被偷盗的事与你无关?既是无关你心慌什么?等着瞧吧,这事我定要弄个明白,只有这样方显我马贵财的本事,也让我大哥一家晓得,老四也不是怂包烂货!”
他这么想着,便离开了赵宣家,决计去找肖雄,因为这球货就负责村里的治安,抓贼自是他分内之事,就让他去帮自己像狗一样先汪汪着造造势,自己也可毫不费力的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