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智胜见马贵财双手接了写着字的纸片,欣喜的笑着说:”这下全看你的了!”言罢便一身轻松的辞别了马贵财。可未走几步,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又转身看着马贵财,对他叮咛说:”真是百密一疏啊!险些儿把一件看似不重要,却又十分关紧的事忘了!”马贵财忙问:”还有甚事值得你如此在意?”李智胜郑重其事的说:”管你瞧起瞧不起这软蛋,这件事主角便在这球胎货身上,我们万不敢太大意了。你便费点神,破费点钱,这二货肯定因这事水米没下肚,你暗下胡乱买点吃的送他。这样一者张显咱的仁慈,二者也可顺便告诉他莫要胡说乱咬。这般恩威并施,也可吓唬稳住这鬼东西。不然我们劲使的足足的,却忘了这个关紧处,那二货本就软弱,别人一瞪眼难免不胡说乱咬,我们岂不是白谋划了?”
马贵财听后连连称是。李智胜见状,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等那李智胜去的有些远了,马贵财心有余悸的暗自说:”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奸猾狐狸精,谋算真是一套一套的,以后我可得防着点!”他边这么想着,边将李智胜递给他的文章拿出观看着。
但见那文章题目为《成王密诀》:说是有只狗不愿平平淡淡的在人那里讨生活,它便拿了酒肉去老虎那里问老虎:” 虎爷爷!我也想和你一样成为百兽之王,你告诉我咋能梦想成真?”老虎大口吃着狗送来的肉,尽情喝着狗敬献的美酒,豪情万丈的说:”狗日的你,差就差在这里!首先王者心中无爷,唯我独尊,你却竟乎我为爷!其次哪有王者老跟在人屁股后面,受人摆布的道理?你却以得人宠为荣,像你这般贱骨曲背之徒,若不改弦更张,要想成王恐难。”狗听了老虎的话,想了想,惭愧的悄悄离开了老虎。
当我肖雄听人讲了这个寓言,感到心潮澎湃。我不是卑微的狗,我是顶天立地的人。有时不得已蝇营狗苟屈节做人,就是为了成全我王者的理想。到了那个时候,我便会把一切反转过来,曾经在我头上的,或者是难为过我的,我都会把他们重重的摔在地上,让他连做孙子的机会也没有!
当马贵财看到此,不由吐了吐舌说:”我的乖乖爷!难怪人欺压人,世事不消停呢,原本野心家都是这心肠!我哥若看了肖雄这狗屁文章,岂能让他在村里抬头挺胸做人?这文章真是肖雄作的?还是李智胜无中生有,故意所为?管他去,先了却了自己的心烦再说!”
那马贵财听信了李智胜的游说,如何去给他哥演戏,渐且不去管他。单说那天早上肖雄把软蛋带到村部正要问话,只见他的二儿子肖虎慌慌张张跑来说,他爷快不行了,大约要断气,让他爸肖雄快点回去。肖雄虽然不是大孝子,但起码的为儿之道还是懂的,觉得此事重大,迟误不得,便渐且舍了软蛋,心急火燎般的朝他爹住处奔去。
肖雄一踏进他爹住处,不由双眼湿润,落下泪来。想想老爹一世艰难,生养众多儿女,老了却无所依靠,独自一个人住在这破草棚里。草棚外荒荒凉凉,杂草丛生;草棚里阴暗狭窄,浊气难闻。唉,人这一辈子到底来世上为了个啥?!肖雄凄伤的弯腰进了他爹的破草棚,只见他爹在炕上躺着,孤零零的,并不见其他哥姐妹身影,一时心中有些怨气和奇怪。
正在他对其他哥姐妹怨恨之间,只听他爹唤他:”可是雄儿么?”肖雄听他爹呼唤自己,忙探身回答:”是儿在这里!”他爹喘咳着说:”我恐不行了!你近前些,我有话嘱咐与你!”肖雄听后赶紧俯身将耳贴近他爹嘴边,岂料他爹见他脸伸的近了,突然抬手狠狠对他便是一个响亮耳光!直打的肖雄头晕眼花目瞪口呆。肖雄猛的挨了他爹这么一巴掌,一时气的浑身哆嗦,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他爹语无伦次的说:”我我……你你……”竟憋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此时就见他爹颤巍巍坐了起来,朝肖雄唾了口沫星说:”我的儿,不管咋的,人好歹得有点良心吧!你再瞧不起软蛋,不以他为干兄弟,可他能替你孝敬你的老子,让你省心呢!你害谁不行,为啥死盯着软蛋?是吃柿子挑软的捏?还是嫌你老子死的不快?人都有老的一天,你年轻时把事做绝了虐待你老爹,我不信阎王爷能让你老了舒坦好受不报应你!你若良心没死尽,为了你爹,再莫难为软蛋,我死了在阎王爷那里许你是个孝子……”
肖雄听着他爹的训教,内心五味杂陈。是啊!自己就为了活的风光安逸,昧着良心做事什么也不讲了。而面前这老汉,可是真真正正自己的亲爹呀!他来日不多,可自己还未曾好好孝敬他一半天呢!虽说自己有时安慰自己说,等自己混出了名堂,一定当个大孝子诚心诚意去伺候他老人家!可过了一年又一年,真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能出人头地。希望渺茫啊,渺茫!只有老爹的寿命像碟子里的水,来日不多,一看便知。对于这点,明白的不能再明白,老弱病体,风中残烛,说灭就灭。难道自己当真要为自己那虚无缥缈、而且有些不道不德的梦想,让老爹最后那点可怜的愿望泡汤不成?
原本软蛋饲料事件不光在营子村闹的沸沸扬扬,而且经过人们的巧嘴妙语添枝加叶,很快使得整个乌头镇都轰动了。致使镇领导都对此事格外重视,希望村上能有好战果上报。所以,肖雄很是振奋,认为自己飞黄腾达之日为期不远,重在这丑鬼软蛋身上了!而自己只要在软蛋身上把功夫下足,揪出台前慕后相关人员,把成果望上一报,我的老天爷!荣誉奖励诸多好处,还不一股脑砸到自己头上?
这正如王豹子说的:”哥,在这粮食关紧的当口,咱拿这软蛋极易做文章,叫这狗日的咋咬他便咋咬。只要咱通过软蛋,能搬倒个大家伙,引起上面重视,以后你在这营子村便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兄弟我也可跟着你露脸沾光呢!”
然而话虽如此,但经了他爹那一巴掌,似乎有所醒悟,觉得人不能只为自己冷酷到连亲爹妈都不要了。反正老爹将死之人,他这做儿子的好歹不能让老人家太失望了,含恨离世!唉,狗日的软蛋真是便宜你了!
肖雄从他爹草棚里狼狈出来,用手捂着被他爹打重了的脸,正低头苦闷的一路想着,不意听有人唤他,忙抬头去看,却是王豹子。
但见王豹子很是兴致勃勃,却见肖雄显得沉闷,便问:”哥,谁不想好过惹你了?!我的天!你的脸怎么肿胀了?是谁……”肖雄见王豹子有些啰嗦,不耐烦的直然说:”你问个屁呢!几时变得像个臭嘴女人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有事快说,没事滚远!”王豹子受了这个刻薄,知他心有不顺,便没心里计较,依旧热情的拉肖雄在一处高土坎上坐了。
接着王豹子从口袋掏出二支香烟,一支递给肖雄,一支自己叼在嘴里;然后划着火柴,先给肖雄将烟点着,才给自己点着了烟。他深深吸了囗烟,又猛的向外一喷说:”哥,我私下了解了,果然背后有大鱼呢!”肖雄吃惊的问:”可曾查的真实?”王豹子十分得意,便把他暗里访得的软蛋饲料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肖雄,最后感慨说:”狗日的平日人面前都装的正正的,暗里一个个像鬼一样胡作非为!该着咱哥儿们长脸成事,将这伙蛀虫全揪出来,让大家瞧瞧什么面目!”
肖雄见王豹子得意洋洋的模样,便问:”你就不怕牵连你姑伯?好歹他是你姑妈的男人呢!”王豹子满不在乎的说:”本来我也这么想,但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圣人没不是的派头!让他脸上多少有点疤疤印痕,也可让咱这平凡人心里平衡平衡!我想我这样也是帮我姑妈呢,让我姑妈在那老狐狸面前有个把柄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