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软蛋在回去的路上,不想却撞上了孔彪他娘。孔彪他娘提着个比别人小点的竹笼子,同样上面盖着猪草,下面不用看也是玉米红薯之类了。她看见了软蛋有些慌愧的说:”软蛋兄弟!你看这……”软蛋见她这般,忙挥挥手说:”彼此境况一样的!别说了,趁着没人瞧见,快走吧!”孔彪他娘有些感动的说:”上次孔彪在洋槐树林把你打成那样,你都没告发他,我做为他娘一直记着你的好!我如今实在无法,彪子他爹遭灾瘫在床上,他姐蒙难神情恍惚,彪子又没成年,我个女人,的的确确没办法,才出门寻囗吃的。兄弟!实实在在对不住……”那女人说着便哽咽地说不下去了。软蛋忙为她宽心说:”以后总会好起来的!谁也不会让人饿着不是?快提着笼儿回家吧!”软蛋看着孔彪娘走远,感叹不已。同样头顶天足踏地是个人,活的好懒到底为谁所主呢?软蛋不是智者,搞不懂。看看天色将晚,便加快了步子朝家去了。
他在路过贞莲嫂家时,正好贞莲在门外收晾晒的衣服。贞莲看见了软蛋,眼见他就要过去,便喊住了他:”我说软蛋,你路过嫂家门口,也不上嫂家坐坐!”软蛋忙说:”平日又没啥事,怕扰烦了嫂子干活。你看太阳都落山了,嫂你忙你的,我该回去做饭了!”贞莲笑着责怪说:”你就别在我跟前装腔作势了,你那点小心眼当我不知道?你哪里是怕扰了我?你是想当个侠客义士呢!”软蛋听了红着脸说:”我可没那样觉悟!”贞莲又笑着说:”你为嫂啥都舍得,却从不要嫂给你做啥,这不是你的觉悟?可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会让嫂心里难受的!因为世上除了白眼狼,但凡受了别人的好,总希望有所表示。你却把门封的死死的,连嫂家一囗水也不愿喝一口,咋能让嫂心里好受呢?!”软蛋闻言有些不安,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显得异常窘迫。贞莲见他茫然无措的样子,笑着又说:”嫂知你的心!你就别找借口推托了,今晚就到嫂家吃顿饭,又能怎么样呢!”
”哪咋成?你家人多锅小,我吃了娃儿们和你要受饿呢!”软蛋连忙摇头摆手推辞着说。”快进屋去,谁都饿不着!”贞莲一手拿着晒干的衣服,一手拉着软蛋的手说。
这时屋里的孩子们闻声也都出来了,一个个欢天喜地同声说道:”软蛋叔,进屋吧,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软蛋见此情景有些感动,便随着他们进屋去了。
他们围坐在小饭桌前边吃饭边说着一些有趣的事,就像一家人似的,既融洽又都显得格外开心。只听那广贤说:”叔,人家娃都能吃上煮的嫩玉米,我和哥哥妹妹都想吃,我妈却不给我们弄,还不许我们弄,说只有这样才不让叔你为难呢!可我和哥哥妹妹看人家吃煮的嫩玉米就是想吃嘛!叔我求你了,你是管这个的,弄些让我们尝尝鲜吧!”贞莲听了广贤的话,脸一沉说:”看把你嘴馋的,小心我打你的嘴巴!”软蛋忙笑着说:”小孩谁不贪馋?嫂你就别凶广贤了!广贤,听叔说,不是自家的东西再好也不能弄,你妈这么管教你们是对的。你们以后想吃什么尽管给叔说,叔给你们弄来好了!”
小美听了软蛋的话,马上拍着小手说:”太好了!叔我还要吃蒸红芋!水煮花生,还有……”贞莲有些看不惯了,忙斥责说:”闭嘴!真不知规矩,你叔叔是给队里看庄稼的,再不许胡言乱语了!”小美见她妈那样,却边哭边说:”我就要……我就要吃这些好吃的……”软蛋见小美哭的伤心,便劝慰说:”小美乖,不哭不哭!以后你们想吃啥叔让你们吃个够!”兄妹三人听了,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果然自此以后,软蛋每天晚上都为孩子们送来他们爱吃的东西。贞莲这晚送他回家去,在路上问:”好兄弟!让他们尝一尝就行了,咋能天天都随了他们?让人知道会说你的闲话的,别忘了你可是看护庄稼的呀!”
”没事!别人说不了我,我让孩子吃的是我自己种的。你是知道的,咱村老宅基地在南,后来嫌那里离水远,便把村子搬到现在住的这里了。我家就剩我个光杆,没力气搬,只得住在原处。这也好,人们都走了那里成了荒滩,我闲时开了些荒,照样都种了些只图自己吃啥有啥,还方便日常用。我一个人吃不了,给娃娃们吃,又不是队里的,谁能说我个啥呢!”软蛋颇为自豪的说。
贞莲听了笑着说:”你看我心实的,还为你担着心呢!”软蛋拍拍胸脯,自信的嘿嘿笑着说:”嫂你放心吧!别人胡作乱来我软蛋管不了,但我却会管好自己规规矩矩不错踏半步的!”
贞莲听了,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下将软蛋抱在怀里说:”你果然是个好汉子,嫂没错看你!”说着便狂热的亲吻了软蛋。少许贞莲觉着不对劲,便用火辣辣的眼看着软蛋说:”你怎么像个木头呀!我这里是盆火,你那里冷冰冰的,你这是啥意思嘛?!”
软蛋有些语塞,支支吾吾说:”我有些怕……”贞莲见软蛋迟钝的样子,急躁的摇晃着软蛋说:”你总说怕你总说怕,你都怕啥呀?!我一个女人家,抱你亲你抚摸你;也不止一次说过我不嫌你又丑又矮人又穷,我只图你个好心肠,在一起感到踏实可靠,心都掏给了你,你还怕什么?!”
贞莲愈说愈激动,使得软蛋更不知如何是好了。贞莲见软蛋只是闷头不语,更加伤心的说:”是了!我明白了,你分明是嫌我脏,被多个男人睡过,怕我污了你,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那软蛋见贞莲如此冲动,说出这样话来,不由自主便跪在贞莲脚下说:”嫂子的话太扎人心了!这世上谁有多净的?我软蛋在人眼里也不过猪狗样的人,亏得嫂子心里有我,要说谁污了谁只能是我软蛋辱没了嫂子!我说怕只是怕空负了嫂子的一片心,不能让嫂子和孩子们活的好,我实在是太渺小无能了……”
贞莲终于听到了软蛋的肺腑之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立时抱起软蛋热泪盈眶的说:”有了嫂你就不渺小更不会无能,嫂有了你一颗心就有了归宿,我们俩人同一条心,你还怕啥……”
软蛋见贞莲高兴了,他便也高兴了。别人的一切,随别人去,他软蛋只守着自己内心里的那块玉永不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