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月亮弯成钩,漂浮在山边。
张丁骑着共享单车,无力的双脚一上一下,机械的蹬着。
安静的公路上,昏黄的路灯压抑着疲惫的身躯。
漫不经心的抬头。
一道红色光亮划破天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向西而去。
张丁抬头望着天空,他是幸运的,今夜只有他看见了。
撑着眼皮,努力拉长嘴角,对着夜空,留下致敬的微笑。
“碰…”
无力的双手,轻微的颤抖。
张丁和共享单车一起摔倒在公路中间,孤独的他也有了陪伴。
小石子趁机入侵了他的手掌,也没有刺激他的喉咙发出声响。
他坐起来,任由共享单车压在腿上,好想伸出手,抚摸这个躺在自己身的伙伴。
他目送光亮消失在夜空,睁得大大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张丁环顾四周,对着光亮消失的天边。
猛然爬起来,双膝跪地,用尽力气不停的磕头。
“苍天啊,刚没反应过来,现在我许个愿,还来得及吧。”
张丁闭上眼睛,双手抱拳放在胸口。
静默了几秒钟。
“唉”
张丁叹了口气。
“算了,你也帮不了我”
“求你,不如靠我自己,早晚一天,我要,大过你,你给我等着”
张丁拉耷着脑袋,咬着牙,低声嘀咕。
“大哥”
“看,有个小子跪在地上,哈哈”
一群酒后青年,相互搀扶着从转角路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喂…”
“小子,过来”
“给大哥唱一曲儿”
最边上的黄毛摇晃着走过来,用脚踢了一下张丁。
张丁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他想撒腿就跑,奈何提不上劲儿,被共享单车压住的腿,不争气的麻木了。
“傻子,哈哈哈”
踢了一脚的黄毛看张丁没反应,顿时大胆起来。
醉酒的青年都围过来,肆意地用脚踹着地上的人。
张丁双手抱着头,弓着身子,尽力护着要害部位。
张丁从山村考进了大学,毕业后,留在这个城市打工。
父母都在家,就种地,卖点儿蔬菜水果,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
张丁从不会主动去惹麻烦。
当麻烦找上门的时候。
他选择用最快速的方法去解决,哪怕受点皮肉之苦,他忍忍就过去了。
长这么大,他一直在忍。
这群酒后青年,脚无情的踢在张丁身上,时间久了,就跟踢木桩一样,索然无味。
吐了两口浓痰,摇摇晃晃的离开。
张丁慢慢爬起来,垂着头,摆着无力的双臂,一步一步拐向黑夜。
他回想起刚刚对老天说的话,咧嘴笑出了声,他认为这是最大的笑话。
共享单车斜躺在地上,翘起车轮看着这个逐渐远去的人。
路灯下拖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在无人的公路中间,勾画着一副沉重的肩膀,压在修长的身躯上。
张丁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鼓胀着眼,慢慢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翘起的车轮。
“扑通”
张丁又绊倒在地上。
一声哀嚎。
再坚强的内心,在无人的时候,也会瘫软。
张丁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合租屋门前,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
垂下的头发压住了眼睛,头顶着门,支撑着身体。
右手缓慢的掏出钥匙,插进门锁,控制着力度轻轻旋转。
“噔”
张丁用手扶着门,慢慢打开,不让它发出声响。
他踮起脚,蜷缩着身子,慢慢移动到属于自己的,临时的家。
这个家,属于张丁的物品,恐怕就是墙角那个帆布包里的零碎衣物。
他悄悄地关上门,转身躺在床上。
卷起的裤脚下,擦破的伤口吐出一条红色舌头蔓延到脚跟。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划破天际的红色亮光又出现在脑海里。
也许是流星落到了地球上。
划落的地方是家的方向。
他期待天明的时候,会接到妈妈的电话。
告诉他,流星落在了家里。
只要他回去,愿望就能够实现。
张丁想家了。
张丁毕业后,没有回家。被中介忽悠着到了一家公司。
每个月的薪酬,能够解决温饱,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来。
他租的合租房,挑选了最小的卧室。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见过合租的同伴
隔壁卧室的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屋子里,什么时候不在屋子里。
又或者。
是一直在屋子里,一直不在屋子里。
张丁心里想着,等着不加班的时候,直接破门而入,看看隔壁到底是人还是鬼。
当没有剧情的时候,就要主动去创造剧情。
张丁的生活很平淡,枯燥。
年轻的小伙子,哪能这么平静的生活。
不给自己创造点激情,还是年轻人吗?
…
张丁大吼一声,破门而入。
“是人是鬼,让大爷领教领教”
一位美女,蜷缩在床上还在熟睡,丝毫没受影响,看着这幅画面,张丁犹豫了。
都是打工人,谁都不容易,轻轻的走过去,拉了拉被子,让美女不要着凉。
…
张丁用头撞了一下隔壁的房门
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有什么事么”?
“哦,呵呵”
“没什么事,刚在客厅看见一只老鼠,正抓这呢,不小心跑你屋子去了,我追过来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啊,,,”
“别害怕,你把门打开,让哥把这该死的臭老鼠弄出去千刀万剐”
…
张丁躺在床上,不停地在脑海创造着自己虚构的剧情。
他拉长着嘴角,努力撑着的眼眶,终于关闭了一天的疲惫。
他双脚开始蹭着床边,调整着姿势,双手慢慢的解开衬衫的扣子。
“叮,,,,,,”
手机铃声响了。
张丁脱衣服的手停了下来,放在胸口,静静的听着。
“啊......”
张丁忍不住嚎叫了一声。
突然一道无形的力,直接将张丁推翻到地上。
疲倦荡然无存。
张丁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感受着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嘴里也不停喘着粗气。
卧室里没有异常,那异常的就是自己。
我怎么了,我被无形中踹了一脚?
有鬼?
隐形人?
是不是刚才的叫声,惊动了还在休息的神灵?
张丁脑洞大开,不停猜测。
慢慢站起身,摊开手,安全。
脱掉挂在肩膀上的衬衣,安全。
把衬衣扔在床上,安全。
“呼…”
张丁长长吐了口气。
很有可能是过度劳累,引起肌肉反应,张丁自我安慰,只有这样解释,他才认为合理。
他打开门站在客厅,转头看了看隔壁紧闭的房门,没有异常。
突然转过头,心虚的看向门口。
期待有人开门而入。
又警惕着会突然传来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