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话又说回来,我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周大捕快如此上路,我兄弟还有什么说的——”李大中边念着边吩咐另一个瘦子放了扎西。
扎西也没想到此人居然会如此好说话,狐疑地走向周兵。周兵一把把她拉在身后,小声交代了几句,周母频频点头,“既然如此,我回家等候。”
周兵眼看母亲走远复又道,“我与他父女二人说几句话可好?”
李大中只道是他心中有愧,不疑有他,便道,“说罢。”然后吩咐几人退后,自己则负手站立,一副吃定周兵的模样。
彭小会见周兵牵着马上前,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心道这次被李大中等人抓走,今后肯定受尽屈辱折磨,想想就不寒而栗。
彭山亦想到,好死不如赖活,虽然此次小会命运定然凄惨总好过白白丢了性命强,再加上他原以为可以依靠的周兵居然被人拿了把柄,也是无可奈何。
“叔,等下你带着小会骑马先走。”周兵小声道。
“什么?我们先走,你怎么办?”彭三正在感叹命运坎坷,冷不丁听周兵冒出这么一句,话就张口而出。
也许是彭三的反应过大,李大中等人顿时有了警觉,眼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周兵暗道一声不好,但是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把手中马缰往彭三手里一塞,“快走——”
但彭三终是半百老者,彭小会也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两人哪来的身手可言,还未来得及上马,就被李大中四人一下子抢了过来。
“呔,竟然给老子耍花招。姓周的,看来今天你是不想善了了!”李大中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持钢刀一拦道。
“奶奶的,拿我们开涮呢?”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余下几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起哄。
周兵也不说话,佩刀“刷”地出鞘,卷起一片刀光对着其中一名瘦子就砍。
瘦子先前受了伤,动作并不如之前利索,加之他也没想到周兵一言不发就先动手,匆忙间偏头避过刀锋,可是却被一下子砍中肩头,只见血光一闪,整条左臂竟然飞了出去。
周兵动了杀机,手下自不会留情,手腕一翻,钢刀直捅,“噗”的一下正好捅进了瘦子的小腹,再一划拉,瘦子顿时肠流满地,身体向后栽倒。
这几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余下三人根本来不及救援,瘦子已经命丧当场。
“啊呀呀——”李大中被血腥刺激了大脑,怪叫一声举刀对着周兵一阵乱砍。他之所以有如此底气,正因为之前一战己方并不落下风,可这次没想到周兵会突然暴起发难,并成功杀了一人。
剩下两人本来见瘦子被杀死心有些怯了,但见李大中强悍如斯,当下也激发了凶性,遂举刀加入了战团。
周兵本来就比几人强不了多少,应付李大中就有些吃力,这两人一加入,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先前的伤口也迸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很快,周兵又如前次一样被打倒在地,这回李大中等人已经是杀红了眼,各自举刀就要疯狂砍下。
眼看周兵就要被乱刀砍死,突然,三人像被使了定身法一般,全都僵立站直,那手中的刀再也不能挥动半分。
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诡异,几人各自闷哼一声,相继栽倒,抽搐了几下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听见一个声音道,“就这点手段还学人打家劫舍,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周兵摇晃着站起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向他走来,越走越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高瘦的少年,少年笑道,“你是周兵?”
“你是谁?”周兵警觉地看看四周。
“周兵。”这时又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
“老虎——”周兵看清来人后激动地喊了一声。
老虎微微颔首,然后指着章诚道,“这是我的兄弟章诚。今天我哥俩特地来找你打听点事。”
周兵平日里和老虎颇有些交情,如今更是欠了一个大人情,当即“噗通”一下跪倒,“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刀山火海我周兵绝不含糊。”
章诚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道,“我先替你把这眼前的麻烦处理了。”他说完拿出一个羊皮水壶,对着几具尸体各自倒了几滴,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只见一阵白烟升起,那几具尸身顷刻间化作一滩清水。
周兵看在眼里,心中惊骇不已,自己就算真能杀得了李大中几人,想要毁尸灭迹却是难事,章诚竟然轻描淡写就做得不留痕迹。
当下,他从一开始的畏惧之心变成发自心底的崇拜和尊敬起来。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吧。”彭三忙招呼他们进屋,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幕都看得真切,但他终是年过知命之人,深知今日发生的事利害关系,也知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其实是一个高人,有这等高人庇护,该高枕无忧也。
“哎呀,周兵,你伤得重不重?”彭小会眼中却只有她的情郎。
“没事儿,一点皮外伤而已,哎哟,哎哟,你轻点行不行。”周兵一边装硬汉,一边痛得直叫唤。
章诚也不说话,给彭小会一个小瓶子,道,“外用,每天换一次药。”
彭小会接过后连声道谢,忙倒出少许药粉,然后取纱布给周永兵细细包扎了伤口,周兵只感觉刀伤处一丝清凉,受用之极,心里顿时对章诚生出更多感激来。
“你知道吴青山被关在什么地方?”章诚见周兵脸色稍缓,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他先前和老虎去府衙牢房找周兵的时候就用银两打点,顺便旁敲侧击地询问吴青山的情况,结果其他衙役均是不知。
周兵忙道,“恩公,实不相瞒,吴青山的案子一直是安内处在办,起初我也不知道他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的一个兄弟被调到安内处做事,我想他应该知道。”
“那就有劳你了。”
“恩公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条命都是恩公的,这点小事——”
“好,我就等你的消息吧!”章诚道。
黄昏,周兵快步奔走在街道上,很快他一闪身进了一条阴暗的胡同。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章诚和老虎早已在此等候。
“我打听到了,吴青山被关在丰安亭。”周兵忙道。
“丰安亭?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章诚一脸疑惑。
“丰安亭之前住着一个北梁的大人物,费城之战结束后,这个大人物突然失踪,后来官府封了那个宅院,直到近年来才被安内处征用,用来关押一些重要人物——”周兵解释道。
“北梁的大人物?”章诚念叨着,周兵忙道,“我也只是听我那兄弟说起,他也不知道是谁。”
“丰安亭在什么地方?”章诚又问道。
“在出西城门往五里镇方向三十里——嗯,我这里有地图——”周兵想得颇为周到,还准备了一张地图。
“我今晚就去探探究竟。”章诚接过地图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