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往上海的动车上，馒头和晶晶并排坐在双人座席，这次出差，是考察一个废水过滤技术的新项目。
原本相比这类偏工业技术的传统项目，他们更愿意吸纳创新商业模式的互联网项目，不过，胡秘书长对项目很感兴趣，让他们去实地看看。
“馒头哥，这是你今年第几次去上海了？”靠窗位置的晶晶，转头看着正发着信息的馒头。
“这半年时间，是第三次去了，如果不是领导要求，这次的项目，我都不打算让他们上平台的。”馒头直言。
“呵呵，领导看上的项目，估计不错吧。不过，就算这个项目上线，也跟其他项目差不多，很难融到什么资金吧。”晶晶对平台越了解，越觉得难。
“是的，前段时间，我也跟一家投资机构的朋友聊过，从他们的角度，对我们线上项目也不看好，只把我们当了解项目线索的渠道。其实，我之前也跟领导沟通过，但他没有明确说改方向，或者干脆停止项目，只是让我按之前的做法接着干。”馒头透露些和领导的沟通结果。对于现在的平台，他的想法慢慢和尹鹏一致，定位不清晰的问题，已经让他这个外行都看出点问题了。
“啊，我之前接触的一位媒体，给我转过一篇报道，说有些做P2P网贷的平台，通过收取投资人的保证金，资金池有几百万后，把网站一关，就跑路了。你说咱们领导会不会也这么干啊？”晶晶捂着嘴，小声靠近馒头耳朵道。
“哈哈，那肯定不会，我敢打包票。”馒头明显不能想象，领导能干出这么没有水平的事儿来。
“咱们是行业协会性质，做这个平台的初衷，就是帮助更多的初创企业项目成长。而且，此前领导也跟我明说过，他做这个的目的，其实是聚高端人群，用互联网金融的工具，撬动更多资源。相比这些人背后的资源，以及未来发展潜力，目前这些钱他还看不上的。再说了，咱们网站对项目方和投资人都不收费，而是作为一个中介平台，在项目融资成功后，获取一些服务费，根本没有携款跑路的问题。”馒头解释道。
“那不对啊，投资人要投项目时，不是要把钱转到我们平台，在项目线上融资截止时，再转给项目方么？”晶晶提醒他。
“嗯，流程上是的，但转来的钱，都会放到易π科技委托银行开的监管专用账户上，咱们协会其实不会经手钱的。当然，具体监管账户怎么操作，我其实并不清楚，不过，此前听易π科技的魏总说过，进入监管账户的钱，只有融资成功后或者达到一定条件，指定的项目方才能提取，他们也是无法转移的。”馒头虽然不懂背后实际操作情况，但因为胡秘书长信任易π科技，他也对此也深信不疑。
“那就好，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没有一个项目，真正通过线上平台融资成功，没有成功经验，确实对实操很难了解。此前，咱们领导是不是线下接触，投资了两个项目？”晶晶似乎有所耳闻。
“对的，一个是雄狮汇会所的投资，更像获取几年整包分租的收益权；另一个，投资的一家资讯网站，好像是说这家公司创始人，研发了一套自动推荐内容的算法，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这个项目的网站我看过，没感觉有什么独特的地方。”馒头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馒头哥，你觉不觉得，领导也跟其他投资机构一样，只是通过平台，了解一些最新的项目。要不，他怎么好像对平台运营，并没有太多要求？”晶晶说出自己的感觉。
“这不好说。当然，领导有自己的想法，不管他通过咱们平台得到什么价值，都是协会的资源，咱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馒头感觉晶晶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嘴上还是不太愿把领导说得太功利。
到上海火车站后，项目负责人桂近民总经理亲自开车来接，让馒头和晶晶受宠若惊。
这位桂总，穿着朴素，一脸敦厚的样子，馒头坐在副驾驶有些歉意的道：“桂总，辛苦你亲自来接一趟呢，路上动车有些晚点，让您久等了吧？”
“秦总说的哪里话，辛苦你们专门跑一趟才是，我没等多久。对了，你们在车上吃过午饭么？咱们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桂近民问道。
“我们中午在车上吃过了的，您别客气，直接带我们去你公司就行。”馒头他们确实吃过了。
“嗯嗯，车上怎么吃的好，我们先到公司附近，找个餐厅先将就吃点吧？”他又补充道。
“谢谢桂总，真不用的，我们都吃的很饱了，不是跟您客气哈。”晶晶因为才吃过，摸摸肚子，赶紧推辞。
“那好，你们不用跟我客气哈，来了上海我必须招待好。另外，车上有饮料，你们自己随意，那咱们就直接去公司了。”桂近民见状不再坚持。
桂近民的实验厂房，坐落在临近嘉定区的一处空地，进大门后，左边一栋小型两层红色办公楼，右边则是占地较大的厂房，估计有近千平米。
据介绍，桂近民此前在国营生化厂做技术工程师，偶然关注到污水在各地的问题，经过自己几年的摸索，发明了一套污水过滤技术，说动了几位同事一起创业，希望将技术产品化。这个实验厂房，是以较低的价格从原来国营厂接收的，目前用来办公，继续做些研究工作。
馒头他们进到办公楼，上世纪老旧的装修风格还保留着，从一楼到二楼，墙上贴着各种安全守则。一楼是办公区，格子办公桌目测不到10人，桂近民的办公室在二楼东侧，西侧是一间可容纳30人的会议室。进到东侧办公室，只见办公室并无特别装修，白墙配瓷砖地，只有那大办公桌才让人意识到，这是公司领导的办公室。靠近办公桌右侧陈列柜，各种实验书籍，还有部分器材，透着一股工业风。
桂近民指着柜子上层，用框表起的纸道：“这是我的发明专利，为了这张纸，可没少到处找专家。”
馒头仔细看着专利，转头问“桂总，咱们公司目前多少人啊？”。
“目前，加我是9人，大部分都是技术人员。我们的技术拿到专利有几年了，不过，目前还需要些实验打磨产品。在此之前，其实不需要太多人。”桂近民似乎看出他的疑问。
“嗯嗯，明白，我们能看看目前测试的产品么？”馒头好奇，对于这个项目，他是希望能更多了解细节，方便回去后，跟领导汇报时能足够全面，毕竟，花了出差的费用，不好太敷衍。
“可以啊，我这家带你们去对面实验区。”桂爽快的带他们下楼，一路爽快的介绍自己公司业务和产品情况。这些如数家珍的产品发展阶段，被他当做工作中的小插曲，一方面，激励自己，继续坚持，另外，也尽可能打消馒头的疑虑，至少，对项目的真实性不会产生质疑。
在实验区，馒头和晶晶见到他的其他员工，桂近民让演示了针对露天沟渠场景的过滤器，家庭用废水处理器，垃圾处理厂专用废水过滤器。边演示边讲解其中原理，还拿出些示意图让他们看。
馒头看着最后处理效果，半懂不懂的点头。此时，馒头示意晶晶先跟桂总聊聊，他则找到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聊起他们个人和对技术应用市场的看法，从他们中的人言语中，对于技术的自信还是很足的，而且能说些技术细节，这让馒头也相信，这些人确实是员工，不至于随便找来的托儿。
馒头两人在桂近民办公室，听他分享了些自身经历，也把团队在研发和产业化的困难，说了一说。交流到真诚处，他看着馒头的眼神，分明有了更多期待。这倒是让馒头内心有些忐忑，毕竟上线的项目，到底能不能融到资金，他心里有数。
当然，馒头不会对项目融资情况的焦虑，毕竟，上平台之后的事情，不是他操心的部分。他自己在内心说服自己，他们的平台，就行商场货架，提供成列的机会，具体顾客愿不愿意埋单，这是另外一个维度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以馒头目前的能力，好像也无力解决。
他们买的当天返程，下午4点多，馒头和晶晶在告辞桂近民后，在他的实验厂房附近又转了两圈，跟周边的住户、商铺做了简要调查，基本和桂近民描述的一致。
返程的动车上，晶晶开始一致沉默，在中途，突然问起：“馒头哥，咱们真能帮到桂总么？”
馒头没有接话，只是叹了口气。他在想，如果自己是投资机构的负责人，对于桂总这样真诚，且一直坚守在技术一线，对未来产品有理想的创业者，他是愿意投资的，但可惜的是，自己没有资本。
其实馒头不清楚，当他真正成为投资方，或许，从投资回报周期和回报率角度，再看桂总的项目，可能也真不会投。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