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哽咽得泣不成声。
看着许筝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秦樾的心疼得都快要碎了,他紧紧抱住许筝,拍打着许筝的背部。
许筝继续说道:“我看见那些接受治疗的人,”她停顿了一下,“我看见他们被绑在床上注射了各种不同类型的药物,他们被电击”电击器"击中了,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打滚,而那些电击器在他们皮肤上留下了红肿、青紫的痕迹......那场景......那场面......"
说到此,许筝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进秦樾的衣服里,“我不想让你受那么多苦,不想让你为了陪我更久,就去拿自己的身体去赌那渺无希望的治疗方式,所以,我没有告诉你。秦樾,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也不是不像你活下去。我只是……不想看着你那么难受而已。”
秦樾将许筝紧紧搂在怀里,"傻瓜,我不是不相信你!"
秦樾轻声安慰着,他又何尝不清楚许筝对他的感情呢?他只是觉得许筝隐瞒了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些残忍罢了。
他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
许筝趴在秦樾肩头抽噎了片刻,终于止住了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秦樾,"秦樾,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隐瞒你,我也是不想看见你因为我而去冒险。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起来,不要因为一些无聊的东西,耽误了本该属于你的平静生活。"
"好啦,你别哭了。"
看着秦樾温柔地拭去自己的眼泪,许筝的心里感到一阵安宁。
秦樾轻轻叹了口气,将许筝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许筝的额头,"傻瓜,不许哭了。"
"秦樾......我们安心过好余下的生活好吗?就算它只有一年,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我都会将它当做我们的一辈子,让你我都不留遗憾。"许筝仰起头,轻吻着秦樾的下巴,眼角还挂着几颗泪珠。
秦樾的眼尾有些泛红,他将许筝搂得更紧了一些,在她耳畔喃喃说道:"许筝,可我想试试……"
许筝猛地从秦樾怀里挣脱出来,“可是……”
“我都知道!”秦樾的眼神十分平静,可许筝分明看出那平静下面藏着的是无尽的坚毅。
“我知道这种治疗方式有风险,也知道它希望渺茫,可能喔受尽折磨,也难以活下去……可是许筝,我想试试,你知道自从我的腿废了之后,我是怎么过的吗?”秦樾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悲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仇恨。
"我每天都必须吃药打针,必须靠营养液维持,必须要坐在轮椅上。我不敢出门,只要一出门,我就会想起我的腿,想起那种痛苦,想起那种事事都要靠别人的窝囊的我。每天都在这种煎熬中度日如年,那种痛苦,你懂吗?许筝,我从前也是可以健步如飞的,可现在,我连简简单单的关门都难以做到!许筝,我不怕死,可我害怕拖累你,更怕连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的机会都失去。"
听完秦樾的话,许筝的心里也充满了悲戚,她紧紧抱住秦樾,眼圈通红,"秦樾,我知道,我都知道......"
秦樾将下颚搁在许筝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将心中那股冲动压抑了下去,"许筝,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死,我或许之前装的很坚强,可我是真的怕死,我怕我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你了。许筝,我就这一个愿望,答应我好不好?”
秦樾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听在许筝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她的手轻轻抚摸上秦樾的俊脸,"秦樾,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秦樾的眼眶湿润,眼眶也变得红润,"许筝,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定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许筝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别担心。"
……
趁着秦樾午睡,许筝将秦樾的决定告诉了李琳。
“他最终还是决定要接受那种治疗吗?”李琳震惊的问道。
许筝点了点头,"嗯,秦樾说,那是他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方法,也是他唯一的希望,我想,或许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许筝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李琳,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那天我看见的那个在实验室里受尽折磨,被摧残的皮包骨头的人会变成秦樾……可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我能做的,就是一直一直陪着他,可我看见他难受,我就心痛难抑,我该怎么办?"
李琳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她将许筝抱入怀中,拍着许筝的后背,给予她最大的支撑和勇气,“许筝,你真的辛苦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其实在治疗过程中,最痛苦的或许不是病人,而是看着病人遭受折磨的家属,我见过太多心如刀绞的家属了,所以我特别理解你。可你想过吗?若是秦樾在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你该怎么办?”
许筝苦涩的笑了笑,“怎么没想过,我每天都在想,如果秦樾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我这些天一直想替他生个孩子,不瞒你说,每次事后,我都会去买个验孕棒看看我到底怀上没有,可秦樾他怕留个孩子会连累我,所以不肯让我怀孕……这样也好,这样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也可以毫无牵挂的去找他。”
李琳听得鼻尖酸涩,"许筝,怎么会有那么悲观的想法呢?"
许筝摇了摇头,"李琳,你知道吗?每当夜晚来临时,我都会想,这夜怎么这么长,长到让人觉得绝望。可当秦樾安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安心,觉得这世间还有一丝温暖,我知道,这或许又是我的抑郁症又发作了,可看见秦樾,我的心里就会好受一点,若是有一天他走了,我知道,在那一刻,我肯定也无药可救了。”
李琳沉默了半晌,才轻轻拍着许筝的背,安抚着许筝激烈跳动的情绪,"好了,好了,别想了,秦樾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肯定能够挺过去的。"
许筝的双手紧紧抓住秦樾的衣服,眼泪簌簌落下。
......
温尔寒回到酒店就将今天的事通过电话告诉了母亲。
温母在电话另一头嗔怪道:“干嘛要告诉秦樾有能治他的方式,你还嫌他害你还得不够惨吗?”
温尔寒却不以为然道:“我当然记得他带给我的屈辱,所以我告诉他这种治疗方式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看他和许筝的笑话。”
温母狐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温尔寒唇角上扬,“我告诉秦樾这种治疗方式,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尝试。可是这种方式九死一生,他要是趁机死了,许筝那个恋爱脑肯定也会随之而去,这样刚好我能大仇得报!”
“若是秦樾被治好了呢?”
温尔寒的眸子深沉了一瞬,“若是这样也好……若是秦樾能康复,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在堕落下去,他一定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与他的父亲秦静霆斗的如火如荼,到时,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温母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尔寒,你这是何苦呢?"
温尔寒冷哼一声,"妈,你别管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等着这出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