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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有四十四人(1 / 1)


少年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的屋内坐着一名娇美的少女。

她起身迎他,“少爷,今日回来得真早,要不要……”

“不要!”

少年紧紧地抱着她,拒绝了她的邀请。

她不知道少爷怎么了,但嬷嬷说了,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闭嘴就行。

于是她沉默了,像一块木头。

少年说:“你嫁给我了,你应该叫我夫君。”

她认死理:“管家说了,要叫少爷‘少爷’,要叫您弟弟‘少主’。”

“傻姑娘,你知道‘少主’的身份其实比‘少爷’高吗?”

“木头”怎么会回答这么深奥的问题,于是他只能自言自语:“因为父亲更喜欢弟弟,因为弟弟像他。”

他说:“但是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弟弟,因为弟弟死了他也毫不在意。”

“他有好多儿子。”他哽咽,“是用好多人的命换来的,我也是……”

“我娘……呜呜呜……那样光彩夺目的女子……就因为我父亲……”

少女脸上有一丝茫然,光彩夺目怎么会用来形容女子?

他说:“傻丫头……傻丫头!我不碰你了!你答应我!我们不生孩子好不好?”

少女茫然地感受着肩上的凉意。

不生孩子?可是我就是为了给少爷生孩子才在这里的呀?

嬷嬷说过,女子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呀……

不生孩子就没有用了……

嬷嬷说钱家不养闲人,没有用的人都会死。

可是……

嬷嬷也说了,少爷的要求都要答应。

少爷……想要我死?

“好。”少女呆愣地点了点头,“我听少爷的。”

少年自她颈间抬头,泪也没有擦,抓着少女的手直挺挺地跪在了少女身前。

他说:“我钱文英对天发誓!此生只为能护得秋娘一人周全,定好好修炼,绝不懈怠,若有半分对不起秋娘,天打雷劈!”

春里暖阳日,忽闻晴天霹雳。

次日清晨,秋娘反胃,确诊有孕。

怀胎十月,钱文英喜得麟儿,秋娘暴毙。

钱文英在乱葬岗前嚎啕大哭,两个月后续娶。

洞房花烛夜,他说:“我钱文英对天发誓!此生只为能护得娘子一人周全,定好好修炼,绝不懈怠,若有半分对不起娘子,天打雷劈!”

那夜暴雨。

云雨初歇,侍从在门外轻声问:“少主,可需要叫水?”

他怀里抱着美娇娘,对这声“少主”,很是满意。

他娶了很多个娘子,没有一个秋娘,偶时醉酒闲亭里,夜半惊醒,他只说“你说了‘好’,你答应了我的”。

世上再无秋娘。

——

那是后话。

如今嘛……

朗月从木头里探头,扯着嗓门大喊:“李描!水冷了!烘一把火!”

三百米外,李小王八应声:“得嘞,姑奶奶!”

只见这小子运起些许木属性灵力进身侧的土窑中,又抬手拍了拍佛子的小臂。

扶风认命地掐诀送风。

暖意从土窑中升起顺着楚禧之前用御土术构建出来的“地下管道”直通远处朗月所在的木桶底。

热气蒸腾,三位女修趴在桶中发出了舒服的叹谓。

没错,她们正愉快的泡澡。

准确的说其实是药浴,提议的是楚禧,干活的是全体男修……

这三个丫头,一个重伤后遗症、一个冰属性灵根自带debuff、还有一个体寒,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丢桶里泡一泡驱驱寒。

粱鹤两颊绯红望眼欲穿,盯着那木桶一阵猛看。

李描忍不住“啧”了一声:“我说粱师兄,修士大多耳目清明,你该不会以为你能看到她们,她们会看不见你吧?”

果不其然,碎寒咋咋呼呼地在桶里蹦了一下,指着粱鹤说:“笑笑姐!粱师兄没给灵石还企图偷看你。”

这小报告打得给朗月整笑了,抬手搭上了白含笑的肩。

白含笑趴在木桶边,笑着喊道:“粱师兄,我合欢宗明码标价的,不考虑考虑照顾下生意?”

粱鹤一顿支支吾吾,引得李描和楚禧两人疯狂嘲笑。

特别是李描这个狗东西。

“粱师兄,我们都知道剑修穷,咱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是不是?要不这样,三十灵石,我给你偷偷把那桶他们泡过的药浴水留下来,你要泡还是要干嘛都随你。”

这番逆天言论直引得扶风都抬头瞟了他两眼。

这混不吝的小王八那张嘴啊,在他月姐不在的时候是真的贱……

李描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扶风:“怎滴?佛子对那美人浴也有xing~趣?”

扶风学着李描的语气:“我对你能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非常有xing~趣。”

“那多无趣啊。”李描乐道,“我其他的地方可都比这有趣。”

粱鹤指着李描鼻子气道:“小小年纪能不能学点好东西?”

“诶?粱师弟此言差矣。”楚禧帮腔,“能让人舒快之事怎么不算好东西?”

粱鹤更气了,“就知道楚师兄提这药浴是没安好心!”

楚禧自在得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正常正常。”

“楚师兄逑哪个?”粱鹤警惕。

这人意有所指地回道:“求得一夜春风渡~”。

在白含笑身侧看热闹的朗月,笑意不达眼底,她好似正望着对面,只是稍微细究一下就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落在白含笑的背上。

那奇异的文字贴在白含笑的背脊,像一道浑然天成的纹身,碎寒看见了也以为是本来就有的,没有问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世间功法千万,有些确实会在修士身上留下点痕迹。

可朗月对这玩意太过熟悉,更遑论她手搭上去时故意喂了点灵力上去,那道纹就想是活的,装死了许久但一见到朗月的灵力就开始微微闪烁,好似有了自己的呼吸。

朗月不着痕迹地将搭在白含笑肩上的手向下滑落,路过道纹的边角处。

她的骨隙传来一丝胀痛。

她第一次明确感受到了它们的意识,嘈杂却统一,它们说:

吃掉它。

让它跟我们一起。

凭什么我们被禁锢在这里,它却能拥有自由?!

吃掉它!

朗月望着深褐色的汤泉踩着水后退,左手搭在了桶外。

御风,风刀。

切皮断肉,鲜血顺着细细的伤口缓缓渗出。

碎寒似有所感,抬头忽然到处嗅了嗅。

白含笑问:“怎么了?”

好像有一股血腥味,碎寒看了眼身旁两人毫无异样的神色,有些犹豫,“可能是错觉吧?”

朗月左手握拳,将手收回压进水里。

活血驱寒的药刚猛地将伤口冲开,血气四溢……

那道藏着“水”字的奇纹,闻着味闪烁着从白含笑背上跌落,钻进水里,疯狂地吞噬着朗月释在水中的血气。

它寻着充满诱惑的味道咬上朗月的伤口,它兴奋地闪烁着。

只是不太聪明,不明白一个道理——诱饵亦是陷阱。

下一瞬,朗月敛眸,数百道诡异的寒意透体而出,直接将伤口上那道纹路扯了进去。

桶中本还蒸腾着热气的水瞬间冷却,碎寒毫无察觉,而白含笑忽然打了个寒颤,愣愣地向朗月看去。

只见朗月趴在桶边,冲远处喊道:“李描!水冷了!烘一把火!”

朗月心底有一丝烦躁:踏马的,真的行?!我这什么鬼体质?!

李描“啊”了一声,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冷这么快?”

瞥见过白含笑背后痕迹的楚禧为自家师妹开口遮掩道:“可能是入秋后天冷了吧,那不过是个我们刚刚随手砍树做出来的木桶,可没有什么保温能力。”

李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他说:“啊,对,也是。”

看着远处蒸腾的热气,李描故作猥琐的搓了搓手,“楚师兄,内个……小弟曾得了张丹方,可不可以帮我看看靠谱不靠谱啊?”

粱鹤看李描的神色,大家都是男人,那是瞬间就懂了,“怎么年纪轻轻就用这种东西。”

李描没脸没皮,“嗐,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晓得不?”

他“啧”了一声,抬手勾上了楚禧的肩,冲着粱鹤摆摆手道:“说了你也不懂,你个雏鸡。”

粱鹤气急,憋了半晌只学着之前碎寒骂了一句“烂黄瓜”。

楚禧跟李描完全不在意,勾肩搭背地去一旁小树林,一看就是打算搞点见不得人的交易。

见着距离足够远,李描只说了两个字“蛇毒”。(*)

楚禧的指尖抵在他的后心,神色悠闲,“怎么认出来的?”

李描脸上的笑缓缓敛去,“世人皆说我哥画工极佳百年罕见,究其原因是因着世人落笔皆是画皮,而我哥画骨……”

他抬头看去,“我不如我哥,但从小见得多了,多少有些眼力,楚师兄,你这张脸也是假的吧?”

楚禧挑眉:“所以呢?”

李描的手搭在储物袋上,“都是北城人,我想知道你跟我月姐是什么关系。”

楚禧看着他的手问:“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加我月姐应该可以。”

楚禧笑弯了眼睛,“不,你猜错了,加你月姐也不行。”

李描瞪大了眼睛。

只听对面那人道:“放心好了,我是她师兄。”

李描:“诶?”

“嫡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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