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太后马车后面跟着的队伍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袁等娴定眼一看,差点叫出声来,这个不就是曾经在五龙寺里见过,还有在皇宫里交过手的那个尼姑吗?现在的她一副气若闲庭,慈眉善目得道高僧的样子,要不是见过两次面还真难认得出来。
“一个出家人为何几度参与朝廷党政之争呢?她与李怀旧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到底是谁?”几个疑问一下子从袁等娴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要不要暗中跟随着队伍去看看呢?”袁等娴突然想去冒一下险,一探究竟。
“哟,小娘子好雅兴,独自一人喝酒呢?”袁等娴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太后的队伍,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抬头一看,是后面的被称为杜兄的年轻人正笑眯眯、眼勾勾地盯着自己问,而他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也在看热门似的淫笑着。
袁等娴怒火就要点着,但转而一想,刚才他们两人的说话内容好像对宫中的事挺熟,要是从他们嘴里探出那尼姑的来历也用不着跟随冒险了,毕竟仅尼姑一人武功就很高了,再加上大量的大内禁军存在,要是冒然闯进队伍里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心意已定,袁等娴强压自己心头怒火,笑吟吟地回答:“小女子听说洛阳牡丹花会热闹非凡,特地瞒着家人跑出来凑凑热闹。打扰公子雅兴了!”
“没没没打扰,有小娘子在简直就是蓬壁生辉啊!在下杜山康,家父乃禁军指挥史杜宏启,请问小娘子芳名?”
袁等娴一听怔了一下,想起了之前李怀旧说的禁军指挥史杜宏启是当朝五大顾命大臣之一,特点是滥杀。再一看杜山康这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活脱脱的一个刽子杀模样,不用说,性格跟他爹没啥两样。
“小女子姓邓,单名仙。”袁等娴不可能告诉他实名,而是取了“等娴”的谐音“邓仙”。
“小娘子名如其人啊,就像仙女一样美!”杜山康阿谀奉承的本事还是有一套的。
袁等娴一听心想别看他一脸横肉,嘴巴还挺甜的,还是低估他了,自己得小心了。
一旁的肠肥满脑的男子看了杜山康这么容易就勾搭上了漂亮小娘子,也连忙上前自报家门。
“在下舒名流,家父检校太傅舒文章,有幸认识邓姑娘!”
袁等娴一听顿时惊诧起来,想不到在这个小小的酒楼里竟然遇到了五个顾命大臣之中两人的儿子,也难怪刚才他们聊天时显露的嚣张劲,看样子自己得更加小心应付了。
“邓姑娘,明天是牡丹花会最热闹的一天,太后、部分大臣及很多官宦家属都来参加,也邀请了不少的当红歌女,乐坊及诗人来表演,你也与我们一起参加吧?”杜山康提出邀请。
袁等娴心想如果太后参加,那尼姑也就可能参加,到时说不定可以找到些有关她的信息。于是即刻答应了杜山康。
杜山康一听乐坏了,心想这小娘子还挺容易得手的,于是想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
“邓姑娘今晚不妨同我一起回官驿休息,明早我们一起出发?”
“男女有别,我已找到住宿,不打扰了,明天牡丹花会见。”说完,袁等娴便拎剑下楼。
众人默默地看着远去的袁等娴,又看看杜山康,“轰”的一下笑了开来,纷纷对着杜山康笑道:“杜兄,今天不似平日里的你啊,你一旦看上的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今日是怎么啦?”
“今日这小娘子合我胃口,我就喜欢带点野性的,让你们看看我是如何一步步征服她的,嘻嘻嘻!”
第二天上午,几经思考后,袁等娴决定女扮男装,然后走向会场。
到了花会入口,果然发现杜山康带领着一群随从人模狗样地站在一处显眼地方,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摇啊摇。看到杜山康这般猪肉佬装书生的打扮,袁等娴禁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本来就是长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杜山康今天破天荒穿了一袭长衫,头戴缀有玉石、珍珠的方巾,脚踏步皮靴子,按他在狐朋狗友面前说的就是赏花是文人雅士的爱好,他怎么地也得扮个文人的样子,再说了,昨晚那小娘子瞒着家人跑出来赏花必定是喜欢高雅之风,不能在她面前掉价。
这杜山康平时里也蛮横惯了,看到有男子竟敢对他掩面而笑,一下子火冒三丈,把手中的折扇当成刀就要砍下来。
就在折扇高举的当中,看到对面的男子竟然是一副俏丽容颜,心里一怔,随即两眼发光,喜开颜笑,学着书生的模样抱拳致敬,“哎哟,想不到邓姑娘扮成男人样子也如此俊俏,简直就是宋玉再生,潘安再世啊,当真要让今天所有的男人汗颜啊!”
袁等娴也稍稍吃惊,心想这么一个刽子手也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有文化的刽子手还真是不得不提防啊。
“杜公子久等了,一路过来赏花的人太多,路上耗了不少时间。”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邓姑娘来,我等上一天也愿意!”
“我今天女扮男装,你还是叫我邓小哥吧!”
“邓小哥太贬低身份了,我就叫你邓贤弟吧,哈哈!”
“也好,也好!”袁等娴随口答应。
进入会场,眼前的盛况令袁等娴大为吃惊,想不到如今民生凋敝,饥民遍野的情况下官方还举办了这么一个赏花饕餮盛宴。只见这里十里牡丹绽放,香气扑鼻,游人如炽。
袁等娴暗想,今时今日都能把牡丹花会办得如此热闹,试想当年盛唐牡丹花开时,长安和洛阳的花会肯定开办得更加奢华热闹,可惜,眼下的花会再热闹也隐瞒不了当下时局的动荡不安。
“邓贤弟,你看,这就是主会场了,一般人是无法进来的。”杜山康极力的显摆着。“不过,只要是我的朋友,没有谁敢拦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