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一个酒店里,厉枭靠坐在墙上,脸色苍白,形容消瘦。
他满眼血丝,手臂和胸口都缠着绷带 ,那样子就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
罗九站在他身边,低声道:“少爷,你还是睡一下吧。”
厉枭双目空洞得可怕,好半天才开口:“还是没有消息吗?”
罗九摇了摇头:“没有,这小城就这么大,我们已经找了三遍了,还联系警方做了上门调查,可是仍旧没有消息,江小姐,她,她可能……”
厉枭打断了他:“不会的,她一定还在哪里躲着,她说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所以故意躲起来了。”
“你让人去这附近的山里去找 ,她会不会跑到山里迷路了。”
罗九看着他的样子,不忍再说。
不过三四天时间,厉枭便瘦了很大一圈,来自精神上的打击让他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几年前曲小夜的离开曾经一度将他击垮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愿意放下心结去接受的人,这人又突然在这场恶斗中消失不见。
罗九觉得上天不公平。
所有人都觉得厉枭是一个薄情的人,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个薄情的人是世界上最情深的人。
曾经无情是他的铠甲,那时的他战无不胜,可当他脱下铠甲,老天却要让他死在温柔的深情里。
罗九低低的道:“还有一件事,宋河抓到了,您看要怎么处理?”
厉枭抬起了头,轻声道:“把他带到这里来吧。”
“是!”
很快的,宋河被带过来了。
他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全身是伤,脸上一片狰狞。
两个保镖将他按在地上。
他恶毒的瞪着厉枭,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这个可怕的男人,用一个晚上,摧毁了他几代人的建立的家业,不仅如此,他手下几百个兄弟几乎没有一个活着出了山里。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端着厚实的M134,带着一群人在直升机上向下狂扫,短短的几分钟,那个地方便血流成河。
他不甘心,带着兄弟想冲出重围,却遭到了更猛烈的反扑。
这个男人就像来自高空的死神,转眼就收割了几百条人命。
当时他想投降,想认输,想交出解药换来一线生机,可这个男人却不屑一顾,竟然联合警方,将他所有的窝点一网打尽。
他的妻子,儿女,已经不知所踪,他的兄弟,也生死不知。
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的他肉。
他嘶吼道:“厉枭,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原以为他已经够心狠手辣,没想到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魔鬼,铁血无情,血腥残暴。
他亲眼看到他将一个求饶的兄弟一枪爆头。
厉枭淡淡的道:“我端了你的老窝,你要恨我也正常,不过你就快要死了,想要你老婆孩子活命的话,就告诉我江若初在哪里。”
宋河疯了一样嘶吼道:“我女儿在哪里,你把她放到哪里去了?”
厉枭道:“我不杀妇孺,这事自然有警察处理,不过,你要是不老实,我也多的是你没见过的手段。”
宋河凶狠瞪着厉枭,那目光恨不像将厉枭盯一个大窟窿出来。
看着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你也不过是可怜虫,厉枭,你也不好过吧,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情种,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真是活该!”
厉枭眯了眼睛,抬然举起手,一把左轮直指宋河:“再说一句废话,你现在就得死。”
宋河嘶笑道:“走到这一步,你以为我还怕死吗?厉枭,我可以告诉你江小姐在哪里,不过你得答应我的所有条件。”
厉枭低吼:“说!”
“第一,把解药给我女儿,第二,给我女儿找一户好人家收养,不需要大富大贵,要善良的好人家。”
宋河的眼里流露出哀痛:“她只有几岁,她什么也没有做,不应该来承受我做的错事。”
“你也知道你做了坏事,宋河,你但凡早点收手,别惹到我头上,你也不至于如此。”
宋河嘶笑一声,阴冷的道:“你是好人吗?厉枭,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你的生意在明面上,我的见不得光罢了。不过,我觉得你比我可怜,你有钱有势又如何,你得不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我比你好,我有一个女儿,她对我笑,叫我爸爸,而你没有,你老婆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我听说她是当着你的面自杀的,那滋味如何,厉枭。”
厉枭双目血红,全身颤抖:“闭嘴!”
宋河疯了一样笑起来:“这个江若初,是你找来的替代品吧,只可惜,你做了太多坏事,现在连替代品也不想要你,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你不如我,厉枭,你活该!”
“我反正也要死了,厉枭,我劝你别太猖狂,你现在造的每一份孽,都要由你最爱的人来承担后果!”
厉枭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浓厚的杀意:“江若初在哪里?!!”
“厉枭,不要用枪指着我, 没用的, 我已经要死了,不会吃你这一套!”
厉枭的手慢慢的搭在了扳机上:“现在说,我让你见你女儿最后一面!”
宋河一愣,随即道:“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说,我耐心有限!”
宋河鄙视的看着厉枭:“她就在这里的一家小旅馆内,离那天的酒店不超过一千米,我们那天没有为难她,直接放走了她,是她不愿意来见你,她在躲你,你看不出来吗?”
厉枭立马站了起来,风一般出了门。
罗九马上跟了上去:“少爷,宋河怎么处理?”
“带他去见他女儿最后一面,然后交给警方处理 ,他已经是条丧家犬了,没必要为了他惹一身骚。”
“那他女儿呢,真的要答应他的条件吗?”
“照他说的去办!”
罗九愕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的确没有为什么,他只是想起了江喜多。
曲小夜在小旅馆睡得昏昏沉沉,一睡就是三天。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又死了一次 ,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力气。
她慢慢的坐了起来,双手撑着床,看着门发呆。
她这是在做什么?不就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吗?
她还有一对儿女,还有母亲,还有弟弟,还有朋友。
她并不惨。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破朽的木楼被踩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