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影已经死去的消息,萼姐坐在她的彼岸花王座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只是叫空去给影处理好后事。
空想了想决定把影埋在镜旁边。
外面说不定还有黑龙会的人,影就是遇到伏兵才出事,萼姐不放心空一个人跑出去,让徐清雨跟着他。
带着长眠的影,空驾驶吉普车穿过寂静的街道,车轮卷起地上的枯叶。
今晚的月色特别亮,就像徐清雨遇到镜的那晚。
车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让影的睡颜格外清晰,今天是徐清雨见过他以来他最安静的一天。
很快来车子来到了那片向黑暗处无限延伸开阔的田野上,夜风呼啸,周围什么都没有,远方看不见的地方传来怪动静,似乎有无数的魑魅魍魉盯着这里。
找到埋镜的大概位置,空拿着铁锹一下一下的挖着田野上已经硬化的土壤。
清晰的挖土的声音在月色下有些单调,徐清雨站在坟头,静静的看着空一个人挖了半天,没有打扰他。
其实她的凰火可以直接扔出来一个大坑,可那样的话,上哪再找土把坑填上。
经过不知多久的努力,空挖出来好大一个坑,轻轻背起身后的影,放进去,再一点一点将土填上。
他手捧着影的那对被改造过的匕首,身体开始颤抖。
徐清雨打断他的悲伤说:“刀你还要不要了,不要给我。”
空抬起已经满是泪痕的脸,有些懵,头上冒出一串省略号。
“不了,这是影的东西,我要留着做个念想。”
徐清雨静静的站在远处,不再说话。
空捧着那对匕首,腿一软跪在镜和影的坟前,静默了好一会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末世之前,他们仨就是俱乐部最好的伙伴,末世爆发以后,他们凑在一起抱团取暖,与家人也失去联系。
后来被萼姐收留,他们不再用自己的名字,而是被训练成为红昭院的三护法。
每当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影和镜从来不会消停,他们永远不会停止拌嘴,总能因为各种各样的话题吵起来,而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无奈的叹气。
这样的情景历历在目,以至于两位伙伴的突然离去,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恍若还在梦中。
镜和影都离他而去了吗?
没有亲人,没有伙伴,空忽然间觉得全世界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渐渐的,抽泣声响了起来,然后化为撕心裂肺的仰天大哭,哭声回荡在苍凉的夜空下。
不知哭了多久,空感觉好累好累,脸也有些僵硬了,而那个女人还站在远处一言不发。
空抬头看她的表情,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一潭死水永远不会产生变化一样。
他很是诧异,情绪感染是人之常情,随便一个人看见别人为了死去的亲人伙伴而伤心,多少会露出悲悯和同情的神色。
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是因为戴着面具吗?
其实空一直很好奇这个女人的来历,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有那么恐怖的实力?又为什么冒充镜,为什么来到红昭院?
为什么她表现的很冷漠,那日又把生日礼物还到镜的坟前,她的一切行动似乎都动机成谜,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个谜。
她站在那里,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有一层隔阂,什么都无法让她在意。
空抬起泪眼,有些怔怔的看着徐清雨,心里没来由的悸动,忍不住张口问她:“你不会悲伤吗?”
“我为什么要悲伤?”
空看着她清冷若仙的身影,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我很好奇,你有没有伙伴,有没有家人?他们死去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哭得很伤心?”
“没有。”
空仰起头,愕然地看着她冷淡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忽然她又改口:“可能有吧,不过我埋人的时候,不像你这么激动。”
空的唇颤抖着,满目震惊地看着这个孤冷的女人,不可置信:“你……”没有感情吗?不会悲伤吗?
后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但对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淡然道:“不会。”
空蓄满泪水的瞳孔颤抖着:“为什么不会?他们是你的伙伴,就连亲手埋他们,你也不心痛吗?”
“干这一行,死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空摇着头,“可他们是你的伙伴,你们平时在一起的时光,你全都忘记了?”
“没有。”
“那怎么会不痛苦?”
“没有痛苦。”对方像是一个程序,很简单的回答他的问题,让空一拳打在棉花上,无从下手。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会为同伴死去而伤心?她到底有没有人性?
徐清雨没给他继续问的机会,“差不多就走吧。”
说完转身自顾自的上了车,空静默良久,将那对刀揣进怀里,深深的看了镜和影的坟墓一眼,转身上了车。
夜空下,一辆吉普车在寂静的城市中穿梭。
一路无话,空的脑子乱乱的,悲伤,不解,迷茫,纠结,无助,各种各样的情绪将他轰炸的无所适从。
似乎一夕之间,他成了孤家寡人,还没等到发现镜的死,影也匆匆离开了他。
空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迷迷糊糊的就开到了红昭院。
到达停车场后,空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着挡风玻璃,似是问徐清雨:“你真的会……灭掉黑龙会吗?”
会,而不是能否。
空莫名觉得,这个无情的女人,真能灭掉黑龙会。
“当然。”对方的回答很简单。
“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帮我找一个人,要身手好,身高和我差不多的女人。”
“……好。”空应了一声,便下车去找人了。
徐清雨叫住他,又说:“给我找一间单独的实验室,不许任何人打扰我,等找到人,带她来实验室见我。”
“啊?行。”
空满脸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还有,给我抓十只活的丧尸过来。”
“啊,这。”空挠挠后脑勺,彻底懵了,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萼姐说现在红昭院这个女人说了算,那就听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