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五日,苏清宁每天带着青黛在粥棚前晃荡一圈,因着镇北将军府的粥又稠又香,前来排队的人每天大概有一两百个。
这天,青黛听了苏夫人的安排,跟着府里的几个丫鬟去米铺里拉米,装上车走了半截,不想,竟从旁边巷子里窜出七八个乞丐!
小厮和丫鬟们护着米袋子,青黛上前帮忙,慌乱之中被人捅了一刀,待反应过来时,鲜血已经流在地上,如朵朵寒梅在雪地上绽放,乞丐们一看,惊得四处散开!
青黛还没有坚持到镇北将军府,就已经昏死过去,管事忙回府向苏夫人禀报,苏夫人沉着脸,一时没有吭声。
半晌,淡淡道:“直接拉出去埋了吧,免得冲撞了府里!”
管事点头应下,躬身从香茗居出来,碰巧,遇到正要出门的苏清宁。
苏清宁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管事,递给小玉一个眼神,随即神态自若的走出府。
小玉带着秀儿一起出去,俩人直到夜色降临前回府。
苏清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眉眼冷清的听着小玉的回话:
“丁二看着下手重了些,实则青黛只是闭气而已,现在闹出了人命,夫人准备施粥到此结束。”
苏清宁出声道:
“将王强带来的米拿进来了没?”
“拿进来了,秀儿与小三子这回出了大力!”
“给秀儿一百两银子,让她和小三子分了,你和蓉儿也一样!”
苏清宁现在手里有钱,做事自然大方又公平,小玉笑着退下。
苏清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她很期待苏婉宁回来后的表现!
大雪停歇,京畿卫全部出动,官道上的积雪全部被清除,就连老百姓都自发清除街上的雪水,孩子们顶着冻的通红的脸蛋在街上打雪球……
终于,在一个虽有着大太阳,但感受不到一丝暖和的天气,苏婉宁和苏璞慢悠悠回府
当听到苏夫人说起青黛的事,苏婉宁惊得直接站起来,不可思议道:
“怎么会这样?”
苏璞也有些愕然,镇北将军府名下的米铺有专门往府里送米的小厮,怎么会让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亲自走一趟?
苏夫人喝了一口热茶,冷漠道:
“这几日,你祖母喝着药,你父亲又在上值,我一时分身乏术,抽不出手来安排其他人,恰好她在眼前晃,便让她亲自去了一趟,谁曾想……”
苏夫人内心不忿,其他勋贵人家施粥布善受到百姓的夸赞,偏偏她镇北将军府,还出了人命,年关将近,平白的晦气!
苏婉宁想到什么,冷声追问:
“那苏清宁呢?”
苏夫人脸色一沉,不悦道:
“说她做什么,每日出去亮个相就回来了。”
苏璞眼睑微垂,暗想,此事恐有蹊跷!
苏夫人不想多提一个丫鬟,直接开口道:
“行了,红缨手下有几个能干又利索的丫鬟,一会儿你挑几个,眼前最主要的是,你不能再出去了,好好待在含香阁绣你的嫁衣!”
苏婉宁心里不平,她倒不是有多在乎青黛,一个丫鬟而已!
只是一想到,她的丫鬟跟在苏清宁身边,没几天就丧了命,果然是个煞星!
苏璞很有眼色,见苏夫人还有话与苏婉宁交代,起身恭顺的告退。
回到薇雨轩,准备去看望苗姨娘,芷语最近一直在苗姨娘身边伺候,翠萱找了个机会悄声问了几句,随后,脸色不安的向苏璞回禀。
“小姐,姨娘,怕是心情不好。”
苏璞一听,脸色沉下来,冷声开口:
“自从弟弟死了,她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翠萱低着头不敢回话,越发恭敬的站在一边。
苏璞本来就心烦,听到此话,整个人更加的烦躁,忍不住埋怨苗姨娘的不知好歹!
可她还得靠着苗姨娘,自从苏耀死后,她已经许久未做梦了,好似原先那些能预警的梦境,只是她的幻想!
父亲已经私下问过好几次,她都找了借口搪塞过去……
眼看着过完年就该大肆屯粮,她还没有本金,该死的白氏姐妹也不知藏在何处!
还有那个丁二,若是不落在她手里,就这样的天气,怕是冻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换了一身苗姨娘亲手做的袄裙,苏璞让翠萱留下清点她的私房,自己去见了苗姨娘。
推开门,就见苗姨娘坐在软榻上行针走线,原本丰腴的美娇娘现在有些清瘦,往日梳着具有凉州特色的发髻,此时换成了京都妇人的样式,苏璞眼眸微转,轻声开口:
“娘亲?”
苗姨娘一顿,顺着声音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黯色,嗓音沙哑道:
“回来了?”
苏璞见苗姨娘神色缓和,走到跟前,一脸疲倦道:
“嗯,太累了,女儿一个庶女,和那些名门嫡女在一起,总归是耗心神!”
苗姨娘听闻后眼眸一转,不动声色的问道:
“出身是无法改变的,那你日后……”
苏璞靠在苗姨娘身侧,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
“也可不一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就不信,我能一直受人掣肘。”
苗姨娘眸色阴冷下来,心里嘲讽道:
所以,你就用我儿的命换取你的锦绣前程!
想起自己的谋算,强忍着推开苏璞的动作,借故道:
“当心针戳到你,我给你父亲做了一件大氅,马上就好了。”
苏璞直起身子,看着还未完成的墨色披风,上好的料子再配上细致的针脚,让人眼前一亮,笑着撒娇道:
“母亲,女儿也想要………”
苗姨娘手里动作不停,随口回道:
“怕是来不及了,你父亲让我协助夫人准备年货,这事至关重要,我错不开时间,等一等吧,待闲下来再给你做。”
苏璞耸耸肩,随后点头道:
“没事,我也就随口一说,对了,您要不要见一见世安哥哥?”
苗姨娘眉头一蹙,不赞成道:
“我一个内宅妇人,为什么见一个外男?”
苏璞一愣,见苗姨娘一脸不情愿,也觉得自己激进了,补充道:
“就是随口一说,既然您忙着,那女儿先回去了,待改日再来陪您。”
苗姨娘没有挽留,自顾做着手里的针线,直到苏璞离开,屋内只剩她一人时,直挺的肩膀塌下来,脸色难看,眸底划过一丝恨意,细看,她拿针的手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