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拥簇着进了府内,奴仆各自散去,几位姨娘也准备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清宁见柳姨娘怀里的苏安宁,殷切的望着走在前面的苏父,眼眸一转,笑着说:
“安宁,走,二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此话一出,不管是老夫人还是苏父,皆停顿脚步看向苏清宁,苏夫人狠狠剜了一眼苏清宁,没眼力的东西!
苏父见状,欣慰道:“清宁现在倒像个姐姐样了!”
环顾一周,见院里几个妾室皆眼巴巴地望着他,大手一挥:
“今日破例,大家一起用膳,待会本将军有事交代!”
苏夫人强忍着脾气,柳姨娘眼里含着歉意,朝苏夫人看了一眼,忙抱着苏安宁走到一边。
玉姨娘和辛姨娘也一脸喜色,淡淡看了一眼苏夫人,站在一旁。
老夫人神色不变,点点头,率先去了大厅,苏夫人则跟着苏父去了主院亲自伺候梳洗。
苏婉宁不怀好意的看着苏清宁,阴阳怪气道:
“姐姐怎么不知,二妹竟这般长进?”
苏清宁抬眼直视苏婉宁,嘴角一勾:
“没听见父亲说的话?怎么,你又不服气了?”
苏婉宁没料到苏清宁这般回怼她,气得脸色铁青:
“你!”
“还走不走!挡着我了!”
苏清宁有一瞬的烦躁,语气直接不耐。
“哼,苏清宁,你最好一直这么装下去!”
苏婉宁冷哼一声,不加掩饰的瞪了一眼苏清宁后甩袖离开。
苏清宁顾不上与她置气,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父亲回来了,就说明那个女人也来了,上一世,究竟是谁,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见苏清宁走神,小玉上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苏清宁深吸一口气,雁过留痕,她总会找到的……
众人坐在大厅,老夫人坐在右上方,正中间的主位留给苏父,旁边是苏夫人,再旁边是苏婉宁苏清宁姐妹俩,三位妾室和苏安宁则围着另一桌坐下。
少顷片刻,已经换了便装的苏父,与苏夫人一同进门,苏父虽是个武将,但他并不粗犷,相反,有股文弱书生的儒雅,面带笑意,衣冠楚楚。
“儿子给母亲请安。”
“快坐下,这都是你媳妇准备的,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老夫人指着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苏父坐在旁边的主位上,看着一大家子人,举起眼前的茶杯,扬声道:
“今日团圆理应喝一场,可一会要进宫,咱们就以水代酒,来,大家一起举杯。”
众人端起眼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殷切的望着常年未归家的苏父。
“老爷,有几道名菜是妾身让徽宴楼的大厨做的,您尝尝?”
苏夫人往苏父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眉眼愉悦,透着一股宣示主权的姿态。
“先不急,母亲,儿子告诉您一件喜事!”
所有人未动筷,看向脸上充满喜悦的苏父。
“儿子又当父亲了!”
众人听闻后神色各异,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悲愤交加!
苏夫人只觉得方才还火热滚烫的心,像被人泼了冰水一般寒凉,透彻心扉!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诧色,略带困惑的问道:
“哦?那怎么不带回来见见?”
“是个儿子!母亲,儿子有后了!”
苏父眉间带着笑意,是遮掩不住的得意,激动之余声音大了些。
“哗啦!”
苏夫人终究还是失态了,打掉了手边的筷子,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悲愤不已!
见众人看向她,尴尬着一张脸,缓慢解释道:
“一时没注意,掉地上了。”
老夫人瞥了一眼神色恍惚的苏夫人,语气不轻不重,看向苏父:
“儿子?那更要带回来精心教养,外面粗茶淡饭的,当心养粗了。”
“苗娘是儿子刚到凉州上任时遇到,她早就替儿子生了一个女儿,这些年自觉身份不够,只好跟着儿子风餐露宿,凉州乃荒野凄凉之地,此次生产完也跟着儿子回京了,日后就让她在母亲跟前侍奉。”
“我身边人够用,好好教养孩子才是正理。”
老夫人抿了一口汤,擦擦嘴,直接挥手拒绝,她才不想沾手。
苏父扭头看向苏婉宁,眼里闪着笑意,语气和善:
“婉宁是大姐姐,日后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们。”
视线移到苏清宁脸上,话里透着一股压迫:
“日后府里人多了,清宁要收敛脾气,家和万事兴!”
最后才看向身边脸色难看的苏夫人,沉声吩咐道:
“苗娘是凉州人,住进来后安排个宽敞点的院子,她们娘仨住一块。”
苏夫人心里快要恨死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表情,问道:
“老爷还没说苗姨娘什么时候进府呢。”
苏父斟酌了一下,“明日吧,今天匆忙,她们需要换洗一下再进府。”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收拾一下准备进宫,有话回来再说!”
苏父起身对着老夫人点点头后离开,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柳姨娘抱紧怀里的苏安宁,她有种风雨欲来的直觉。
热闹的饭厅瞬间冷却下来,没人敢出声,一个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夫人。
突然,苏婉宁却阴阳怪气道:
“二妹竟还能吃的下去,都不替母亲委屈……”
苏夫人本就怒火难消,骤然听到此话,冷着眼看向苏清宁,咬牙切齿道:
“没良心的白眼狼,真是白白生了你一场!”
苏清宁一顿,轻放下手里的筷子,声音不高不低,语气淡淡:
“怪我?”
这一幕冷心冷肺的样子直接刺得苏夫人眼眶猩红、怒火上头!
不顾老夫人在场,当即朝苏清宁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苏清宁头一歪,脸蛋瞬间红了一片,巴掌印清清楚楚的留在脸颊上。
老夫人脸色微变,厉声呵斥:
“够了!还有没有个当家主母的样!”
看了一眼明显还在状态外的苏清宁,眸底闪过一丝心疼。
苏清宁直接被打懵了,待缓过来只觉得脸皮胀痛,伸手碰了碰,疼得眼泪汪汪!
“呲啦!”
身下的椅子被她一推,站起来走到苏夫人跟前,眉眼泛着冷意,嗓音沙哑:
“我的良心值多少钱呢?您就算打死我,父亲的儿子都不会从您的肚子生出来!”
“若不是有你这个孽障!我又怎会伤了身子,再也孕育不了子嗣!”
“那母亲为何不在我刚出生时就掐死呢?岂不是一了百了!”
“你以为我没有这个念头吗?你就是个扫把星,害人精!”
苏夫人早已没有了贵族妇人仪态,盛气凌人又尖酸刻薄,如同泼妇般破口大骂!
“是,女儿,不会再碍着母亲您的眼了!”
苏清宁强压下心里的愤慨,面无表情的走到苏婉宁身边,直接拿起杯子,将还剩着的水悉数泼到苏婉宁脸上。
“啊!”
“苏清宁,你疯了!”
苏婉宁起身尖叫,声音又尖又细,吓得花容失色!
苏清宁一把掐住她的手腕,使劲儿就拽到自己跟前,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着苏婉宁:
“你再敢给我使绊子,下次我就泼热油,不信你试试!”
声音不轻不重,却压得苏婉宁心头喘不上气,眼底微缩,瞳孔里透出的害怕和惊惧清晰可见!
苏清宁见状,讽刺一笑。
呵!就这!
一把甩开,转身对着老夫人说:“祖母,孙女先回去了。”
“回去敷敷脸,让你身边的人仔细照顾 ”
苏清宁离开时路过苏夫人身边,脊背直挺目视前方,没有丝毫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