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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机会给他,他不中用(1 / 1)


除林远外,全家已一个月没见过油花,满桌的荤菜很轻松地让晚饭的气氛活跃起来。

嫂子金花仍在娘家住着,林远的印象里,她呆在娘家的时间比婆家多,这样丈夫林建利要和媳妇见面,不可避免地承包了岳父岳母家的农活,自家的承包地也得伺候,一人干两份活,农民中的“铁人”。

林建利虽然小学毕业,智商差一点,但不是弱智,知道媳妇的算计,但因为只会修理地球,他只好咬碎牙齿忍受,等到旧瓦房翻修成新瓦房,媳妇生了孩子,再找不到黏在娘家的理由,他就算熬出头了。

他深知收入是男人的自信之本,所以睁大眼睛、竖着耳朵寻找一切来钱的机会,修理地球时,一锄头土的事,能和邻居吵半天,赶集爱往人堆里凑,期望谁掉的钱成为他的意外之财。

一毛钱的便宜能让他血压升高,一块钱足以让他发疯,看着弟弟林远白天抽出一摞大团结,他简直快爆炸了,脑子里只想着两件事:他从哪儿赚的钱?我一定要沾这个光!

白天惧于父亲的虎威,他没敢问弟弟一个字。晚饭好酒好肉,父慈子孝,长幼有序,气氛融洽,林建利借着大曲酒壮胆,没等父亲发话,先问弟弟:“你那么多钱,咋挣到的?”

这个问题也是林大昌想问的,所以他没打断大儿子的话,目光转向小儿子。

林远大致讲述了自己在良江市一个月来的经历,林大富听罢,感叹“不容易不容易”。

林大昌带点不满地说:“你就是矫情,考啥大学,在工程队里好好干,把瓦工技术学到手,挣的比大学生只多不少!”

“你不是看重转户口吗?在工程队干,一辈子脱不了农民这张皮。”林远没想到父亲突然对户口不感冒了。

“转户口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赚钱嘛,现在既然有直接赚钱,赚大钱的机会,干嘛还想着户口,你憨呀!”父亲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我现在对钱不感兴趣,我就是想考大学!”林远直说了。

林建利不等父亲说话,抢着说道:“你对钱不感兴趣,把机会让给我,介绍我去工程队,咱家缺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远知道哥哥过得很辛苦,他是有力气的人,到工程队好好干,起码一个月也能挣200来块钱吧,正想答应,却被林建利下一句话气得咽了回去。

“民娃你丢掉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林建利很得意被大曲酒催出的想法,“和那个陈小妹拜啥干姐弟,直接当上门女婿,把她拿下,陈家的家业就全都是你的了!”

“你在说什么!”林远瞪大眼睛。

林建利没注意到弟弟脸色有异,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乎弟弟的感受,继续说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娶陈小妹,不比到夏驼背家倒插门强?”

全家都知道,去夏驼背家做上门女婿是林远心头的伤疤,袁翠菊见大儿子口无遮拦,想说几句圆场,被林大昌一个眼色堵了回去,林大富见此也不好插嘴。

林远气得说出不话,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怒道:“你是不是以为,除了钱,其他对你都不重要?”

“这不是屁话么?”林建利灌了一大口大曲,认为弟弟的话很奇怪,天大的好事摆面前,不知道去抓住,这不是憨么?

“你是掉钱眼里爬不出来了!”林远站起身往外走。

袁翠菊要去拦林远,被丈夫林大昌叫住了,谈一口气:“由他去吧,机会给他他不中用!”

林大富见兄弟一家吵得不欢而散,只觉这顿饭没意思。他追着林远回到自己家,见他坐在床头生气。

“人家帮了我,他们好意思让我去算计人家!”林远愤愤然。

林大富叹一口气,安慰说:“你阿爷和你哥就是这样的人,莫要和他们生气,不值,你走了,他们一点不耽误吃喝。”

这就是林远和父亲、哥哥没法聊天的原因,不在一个频道,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儿去。

“民娃,陈小妹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以后还是要还上这个人情,莫当‘黄眼狗(无情无义)’。”林大富嘱咐说。

“二爸,我记着呢。”林远答道。世上好人难逢,遇上就要珍惜,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林大富想起什么,又絮叨说:“陈家不缺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将来你挣钱了,记得还上。”

林远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说到钱,他想起装钱的随身小包和两只手提袋,一起放在自家堂屋里,刚才生气抽身就走,把包落下了。

林大富见小侄儿要回去拿包,劝道:“你回去,肯定又吵起来,还是好好睡一觉,钱反正你有数,又在自己家里,跑不了。”

林远听二伯父说的有理,加上不愿和父亲、哥哥费口舌,便睡下了。第二天去拿包时,发现包被动过,钱少了。离开良江市时,陈老板付了他一月工资150元,另有300元奖金,陈小妹给他半年学杂费加生活费500元,一共950元。陈小妹买了两大旅行袋衣服和食品,从衣服到鞋子,都是她把关。陈小妹说:“老弟,这次回去,姐一定要给你撑足面子,让亲戚熟人对你刮目相看。”

林远面子被撑得够大,大家也确实对他刮目相看,不过看重的是他身上的钱,而且动手掏包的还是家里人。到家时,950元还有900元,现在包里只剩450元。

“谁拿的?!”林远看着包里少了整整一半的钱,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袁翠菊走进堂屋,见林远为钱的事生气,一声不响原路退回。

林远知道母亲老实懦弱,不可能是她。在林远印象里,母亲从未对别人的钱动过心,赶集看见前面的人口袋里掉出钱,无论一分,还是大团结,她主动还给失主时,钱还带着失主的体温。母亲就是儿歌《一分钱》中的小朋友长大的。

嫌疑对象落在父亲和哥哥身上。一块钱就能让哥哥蹦上天,他的嫌疑最大。林建利却矢口否认,嗓门大得像被捅了一刀的过年猪:“我要是动了你的钱,天打五雷轰!”

林远还想质问,出早工回来的父亲不满地训斥他:“大清早的喊个锤子,怕别人不知道你挣钱啦?”训斥完,理直气壮地承认:“钱是我拿的,咋地,想杀了我?”

面对父亲理直气壮的无赖,林远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那钱是我上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你得还我。”

“高中半年的费用,500块钱不就够了么?我给你50,正好500,够你读半年高中。”同样的事经过父亲的嘴,他拿儿子的钱变成儿子拿他的钱。

林远哭笑不得:“下学期怎么办?”

“下学期费用陈小妹给你寄,这是你说的啊。”

“我姐给我的钱是从零花钱里省出来的,我不想让她多花钱。”林远最初的打算是,被父亲拿走的钱,省一省当作高一下学期的费用,陈小妹可以少寄一学期的费用,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降低生活质量太多。再说,父亲拿走这些钱,就是明目张胆占陈小妹便宜,林远想不通他怎么一点不脸红。

林大昌手提粪桶,正要去给青菜施肥,听林远如此说,把手中粪桶重重往地上一顿,黑绿色的粪汁喷溅而出,说不出的臭味弥漫开来。

“你知道心疼你干姐,就不知道心疼你亲爹,枉自我养你这么大!”林大昌吹胡子瞪眼地骂。在过去,话里一定会带上“狗日的”“狗杂种”等脏字儿,今天骂得很纯净,已经是对不花家里钱就上高中的小儿子最大的客气了。

林远在心里重重地叹一口气,知道说下去是白费口舌,便退让一步:“阿爷,你退我200块钱吧,剩下的250块我不要了。”

“你开始算账了?要不咱算算你长这么大花了家里多少钱!”林大昌是一分钱都不想吐出来。

“别扯这些,”林远知道和父亲讲不清道理,只能开门见山,“你拿我的钱不是花在全家身上,是为了给哥哥翻修房子,好让你儿子给你生孙子,这笔钱应该哥哥出,凭什么要我出?非要算账的话,我不反对,考上大学毕业后我还你,钱还清,我们两不相欠。”

林大昌指望小儿子林远考上大学给家里撑门面,要是被自己逼急了,林远真有可能和他不相往来,这小子是敢豁出去的。

林大昌怕了,骂骂咧咧到里屋取出一个布包,打开,从里面数出二十张大团结,拍到林远手里,很不情愿地说:“给,你眼里就只看见钱,没我这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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