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不用再说了。”
一眼看穿了云竹川的欲言又止，顾君怀抬手捂住眼睛，仰头苦笑：“我突然，不想听到你的回答了。”
夜冥站在一旁，低头敛眸。如果当时他能察觉到那个隐藏的杀手，或许夫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了。
此时，顾二从不远处跑来。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主子，不由地微微一愣。停顿片刻，他连忙开口：“主子，老爷的电话。”
看着全新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顾君怀眸色暗沉，接起了电话。
“臭小子，都不接我电话了。”
对面，苏念一焦急的声音穿出，还不等他回答，就听到女人继续道：“我儿媳妇在你身边吧。叫她和我说说话。”
顾君怀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顿，他挣扎片刻，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显然，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是……南南出事了？”
苏念一试探性地开口，另一只手已经不自主地捂住嘴，眼眶微红。她倒在顾景庭的怀里，不断拍打着男人，哭喊道：“快！快！去S国！”
电话被挂断了。
“你们走吧。”顾二接过电话，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顾君怀转身走向病房。
男人站定在门口，缓缓回眸，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站在最远处的夜冥，淡淡开口：“不是你的错。”
ICU的门缓缓关上，夜冥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他朝着病房，深鞠一躬。
谢谢你，顾哥。
病房隔绝了外界的烦扰，只留下心率检测仪发出的声音。
滴——滴——
顾君怀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紧紧握着沈南风的手，传递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他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小女人，心痛地将头靠在她的手边。
“南南，别让我等太久啊。”他的头由于车祸也收到了创伤，却始终没有得到休息，也开始暗暗发昏。
“呵～”他忽而轻笑了一下，泛红的眼睛看着床上的女孩：“你也是因为这样，才一直睡着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心率检测仪不断发出的滴滴声。
又是一天过去了，夜幕接踵降临。繁华的都市里灯火通明，黄虹闪烁，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路灯明亮如昼。
会议室里，云竹川带着一众教授紧张地探讨着方案。大灯下，所有人面色凝重的看着沈南风的片子。
“云医生，根据情况，顾夫人应该是由于颅内多处挫伤导致的中度昏迷。”一位年迈的教授看着片子，微微叹气：“如果继续昏迷，考虑采取脑深部电刺激。”
云竹川坐在主位上，轻轻点头，赞同了这位教授的方案。
“顾夫人全身多处受到爆炸导致的再发伤，尤其几处靠近心脏，十分凶险。”
另一位教授指着沈南风的心脏CT，继续道：“身体机能都还需要恢复，或许也是持续昏迷的原因之一。”
……
会议室的灯一直亮着，所有人都在积极讨论着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
ICU内，苏念一看着依旧沉睡的沈南风，从背后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儿子，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身为母亲，她能感受到此刻自己儿子内心的悲痛。躺在这床上的，可是他儿子的命啊。
顾景庭安抚着拍了拍自己妻子的后背，将她揽入怀中。他看着自己不修边幅的儿子，语气带着无奈：“阿怀，休息休息吧。”
“这是我的事。”
顾君怀的嗓音平淡，眼眸中却带着暴戾，浑身散发着懒得应付的冷漠。
他要陪着乖宝，要她醒来后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若是南风醒了，她会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吗？！”
见顾君怀无动于衷，顾景庭的语气不禁拔高了几分，言语间透着温怒。苏念一猛地一拍自家老公，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南南还在休养。”
顾景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阿怀，相信竹川，也相信你的南南。”苏念一轻拍儿子的肩头，看了眼沉睡的沈南风，淡笑着开口：“我还等着，南南陪我一起创作呢。”
“我一直相信她。”顾君怀不断摩擦着沈南风的手，重重地点头。
苏念一将腕上的珠串放在了沈南风的手里，拉着顾景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她从不相信佛祖亦或是神明，但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就请保佑她的儿媳妇，早日醒来。
“抱歉。”直到他们二人走出病房，在病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里面传来了顾君怀清冷的声音。
苏念一看了眼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的顾景庭，淡笑着捏了捏男人的脸颊：“怎么，儿子和你道歉你还不习惯了？”
“哼！”顾景庭高傲地扭过头，余光还是看着玻璃窗内的两人，冷哼道：“臭小子，他还是好好陪我儿媳妇吧。”
又过了一小时，或许是一小时吧，顾君怀终于站起身，走出了病房。他的眼睛习惯了病房内的昏暗，略感不适。
江景言端着准备好的饭菜，刚走到不远处，看到门外站着的二哥，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他连忙快走了几步，将饭菜端到男人面前：“二哥，快吃点东西吧。”
“嗯。”这一次，顾君怀没有拒绝他的饭菜。或许是顾父的话点醒了他，他朝着一旁还在抹眼泪的江景言道：“帮我准备去一套换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好好好，我这就去！”
江景言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只留下顾君怀一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吃饭。
没有人注意的，此刻，昏暗的病房里，沈南风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受到所有人关心的沈南风，一直身处于梦境之中。此刻，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疑惑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花田，到处都是自己喜欢的洋桔梗，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看着远处飘着炊烟的小院，莫名的熟悉感牵动着她继续前行。
随着她不断走近，一个年轻的女声传入她的耳中。
“小屁孩，不许乱跑！”
年轻的女人正在院子里追逐着一个小女孩。只见她气呼呼地叉着腰，指着这个还在朝自己吐舌头的小家伙道：“你再跑，小心我打你屁股！”
“我才不是小屁孩！”小女孩发出奶乎乎的声音，肉嘟嘟的小手叉着腰，仰起自己的小脑袋道：“臭妈妈，你欺负人。”
“小屁孩，我哪里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