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临没有回答孟萧潇的话,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你知道吗?因为你这句话,让我等你一辈子都行。”
孟萧潇先是无语,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把,“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在说什么?”
这么一推,凤御临顺势往后倒。
孟萧潇也被带得往前扑过去,不偏不倚,正在凤御临的正上方,两人四目相对,孟萧潇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坐在凤御临的腿上,而此时她手下按着的,不硬不软,随着男人呼吸的动作上下起伏的。
是男人的胸肌。
你别说,看着羸弱一男的,胸肌倒是线条分明。
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能感觉到身下男人身体的滚热。
慢慢的,男人的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眼神里好像翻滚着云雾,深邃的好像多看一眼就要把人吸进去,孟萧潇一时看得有些转不开眼睛。
从凤御临的视线里看过去,只瞧见孟萧潇人比花娇,长发从肩背上披散下来,衬的原本就没有他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的白皙,马车里,只有四角镶嵌的夜明珠,光芒柔和地披散下来,好似月光一样,温柔地在她身上包裹了一层,让她的看起来颇有几分不真实。
凤御临心口柔软,甚至恍惚中,真觉得这是一场梦,连嗓音都是沙哑的,“潇潇,我很想你。”
孟萧潇顿时就觉得两人贴合在一起的位置都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从掌心蔓延到身上,最后直冲脑门。
她莫名地读懂了这句话。
不仅仅是因为此时此刻情动,他想念的也不仅仅是如今在他面前的孟萧潇。
是从前意气奋发的萧关,是和他两情相悦的孟萧潇。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人人都说我是不堪受辱,为了太子守了名节才跳崖,你不介意吗?”
凤御临一笑。
他还是易容,这一笑牵扯着脸上的络腮胡,其实并不好看,但是妙在这一双眼睛,投射了头顶夜明珠的光亮,不仅仅是深邃,在这一刻甚至是水光盈盈的,“他也配?”
她是他娇养出来的花朵,曾经为萧关时,见的也是凤御临、凤君琛、相周这样的子弟。
即便是现在,他们这几个死的死,归隐的归隐,但是京城各个世家提起来,这几个也世家子弟里的佼佼者,凤君逸彼时还寂寂无名,草包一个。
孟萧潇怕是把眼睛扣了也不会看上他。
孟萧潇被逗笑,偏着头问,“那假如……我不是从前的孟萧潇,也不是萧关呢?你思念的,是谁?”
凤御临眼神坚定,“是你。始终是你。”
孟萧潇刚才汹涌到脸上的滚烫瞬间就凉了下去,她垂下眼睫,慢吞吞地从凤御临身上爬起来,背对着凤御临。
“我其实不太确定我是萧关,我也不确定我是从前的孟萧潇。”她当然不会对凤御临说自己不过是穿越过来的一缕孤魂,而是,很多事,很真切的,是她不记得的。
“我对于我作为萧关时候的记忆,很模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那种感觉,我确定我是那个人,我记得那些事,我也知道作为萧关的使命,可是,这只是很主观的记忆,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谁。”
或许是凤御临刚才的眼神太过坚定,她心里某一块在动容,可是理智又好似小丑一样在反驳。
你看,他喜欢的是曾经的孟萧潇,曾经的萧关。
不是你。
她脑海里一瞬而过很多画面,是在现代的时候,她在火海中挣扎,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在她面前,却始终不肯救她。
他说,“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存在,不应该被救赎。”
她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全心依赖,朝夕相处的人。
连他都不在意她,不要她,那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在意她?
那种又滚烫又冰凉的感觉侵袭而来,孟萧潇用尽全力才压下去,转头朝着凤御临灿然一笑,“等到有一天,你会发现,现在的我跟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甚至,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那么完美。凤御临,在一个人身上寄太大的希望,终归是不好的事情。”
因爱才生怖。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可若是他一早就做好准备,不把她完全当成记忆中的那个人来看,留一丝理智,他或许就不会这样执迷。
到时候若是放弃,她也不会很难受。
她不敢承认,自己在害怕,害怕像是从前一样,把一腔热血都投放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一旦转身,那留在地狱的,就只有她而已。
凤御临的眼神里却没有失望,满满的只是心疼。
他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很多,才变成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把自己和过去割裂,觉得自己喜欢的是过去,而不是现在。
此时的孟萧潇,完全不像是从前神采飞扬、对谁都不屑一顾的样子,反而是把自己身上厚重的壳放下,柔软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周身的脆弱都展现在他面前。
小心试探,窥伺他的心思。
凤御临心里发酸,从容坐起身,蹭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并肩坐着,“如果你不信,那你可以再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才会放弃你。”
孟萧潇偏头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凤御临伸手把她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拨到耳后,粗粝的指尖划过她细嫩的脸,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答案,永远不会。”
过去的是孟萧潇。
如今的也是孟萧潇。
这是他一直坚定的事。
不仅仅是作为旁观者,更是作为爱人的直觉。
“你若不是从前的潇潇,你不会理会相家的事。你也不会去南山书院,更不会理会那帮山匪。你可知道,平遥关最后一战,是他们关键时刻赶来,救了我一命。”凤御临语气平和,声音也温软,却字字句句都落在孟萧潇最柔软的地方。“我知道那是你的人,他们举的旗帜都是萧字。没有人会制作那样的火药,没有人能写出第二笔那样丑的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