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潇随手把刚才用过的老铁丢进火炉里,扫了一眼于兆和血肉模糊的胸口,又面不改色走到放在一边水缸边上,伸手用水瓢搅和了一下。
水质浓稠,显然不是一般的清水。
就是不知道里面加的什么了。
横竖放在这里,那就是刑具。
孟萧潇舀了一瓢水,劈头盖脸泼在于兆和身上。
于兆和瞬间眼睛瞪圆,被捆着的脚绷直,脖子上的青筋都跟着崩紧,突出地露在外面。
长庚被捆着坐在另一边,见于兆和遭这样的罪,嘴里呜呜叫着,眼神挑衅地看向孟萧潇,就差把“有事儿冲我来”写在脸上。
孟萧潇遮掩在斗篷下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手上用水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动着水缸里的水,声音散漫,“别着急,还没轮到你。”
从她踏进地牢开始,于绥宁打了江丞十四鞭。
在这之前,手脚的指甲全部被拔掉。
她不为难女孩子,但是不代表会放过始作俑者和帮凶。
这才到哪儿,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孟萧潇又泼了一盆水再于兆和身上,看他一个七尺男儿,一个武将,痛的快要昏厥过去,心里才隐隐舒服了一点。
随手抽了墙上的一根长鞭。
这长鞭不知道系了多少人命,喝了多少鲜血,表面一层已经被浓厚的鲜血覆盖住,黏腻的不像话,而且黑漆漆的,连带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好像如有实质,凝结在长鞭上,靠近尾巴的地方还有四五个好似刀刃一样的倒勾。
每次甩在人身上,都要带走一层皮肉。
有人说,牢房里的长鞭,打断的是回头路,抽断的是来世桥。
基本上沾了这长鞭的人,即便是勉强能活下来,身上也会留下可怖的伤疤。
可这样的鞭子,江丞在她眼皮子底下挨了十四下。
孟萧潇眼神越看越狠戾,冷不丁抬手,长鞭就狠狠抽在于兆和身上,倒勾带起背后长庚身上的一块皮肉。
“啪!”
反手又是一鞭。
足足抽了十四下。
孟萧潇说停就停,甩了甩发麻的手,看着地上两个浑身血痕的男人,“还有是个手指头的指甲。是个脚趾头的指甲,我懒得拔了,不如,你们自己来?”
她说着,反手又是一鞭。
于兆和和长庚几乎是本能地低头闭眼。
结果,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反而是身上的绳索一松。
长庚不敢耽搁,立刻把绳子推开,转身一把扯了于兆和嘴里的破布,把人护在身后,“主子,你先走。”
于兆和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前几年从前线下来之后,疏于训练,体格远远不如从前,身上被孟萧潇打伤,若是在之前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如今却是让他险些站都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起身,跌跌撞撞往监牢的门口扑过去。
谁知道门口不知道从哪儿闪身出来个黑衣人,举起长剑往他脖子上一横。
还好他反应快,第一时间顿住了脚步,否则现在他就成了刀下亡魂。
而如今,断了的不过是一根发丝罢了。
他垂眸看向长剑,只觉得一股凌厉之气散发出来,光亮亮的长剑表面,倒映着他惊恐的脸。
于兆和吞咽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深知自己已经失了先机,这会想要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门口有人看守,于兆和退回来,粗粗喘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身上的疼痛,死死地盯着牢狱里,披着黑色披风的孟萧潇看。
宽大的斗篷把他的身形遮掩了个七七八八,斗篷上的帽子遮掩了全部的面容,只瞧着来人个子不是特别的高,但是一定很清瘦修长,隐约有女人的样子。
可刚才那样的很毒果决,力气很大,那14鞭几乎要跟军队里专门行刑的杀威棒有的拼。
也让他一时无从断定她是男是女。
他刚才被堵着嘴巴声嘶力竭,这会嗓子有些沙哑,“这位英雄,是江丞的什么人?”
孟萧潇斜睨他一眼,暗道他反应还挺快,第一句话就猜中了他们的身份。
“为什么一定要跟什么江丞扯上关系?你得罪过多少人,心里没点数吗?”孟萧潇开口,语气清冷寡淡。
于兆和心里难免咯噔一声。
他这几年,确实得罪了不少人。
加上于绥宁的身份,背后有凤御临这样的人撑腰,他在京城里几乎要横着走。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带着于绥宁一介女流来这死牢里。
说是审讯犯人,不过是于绥宁因为之前那个姓孟的女人跟凤御临和凤惜麟关系太好,又得知她跟江丞之间的关系算是亲密,所以如今江丞落在了他们手里。
于绥宁一听说,就闹着要来拿江丞泄愤。
却不想招惹了这么些个煞神。
他们不言不语,可是动起手来是真不含糊,而且往往打的就是你一个措手不及,于兆和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就有些招架不住。
更讽刺的是,这牢房下面的刑具还都是他设计的。
于兆和身为一名武将,好歹也不至于要跪地求饶的地步,只是义正严词道,“就算是于某的政敌,仇怨也不该在这死牢里算。你这是罔顾律法,皇上要是怪罪,你怕是项上人头难保……”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微张的嘴巴里忽然被弹进去一颗药丸。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但是那东西直奔他的喉咙,滑不溜丢的,一下就被他吞咽掉了。
于兆和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喂了药,掐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往外吐,想要把刚才吞进去的东西都呕吐出来。
吐不出来,他又毫无形象地伸手在在嗓子眼里扣,长庚着急地拍着他的后背,眸子里已经是目次欲裂,杀了孟萧潇的心都有。
“你给我们侯爷喂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毒药?我警告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今晚你别想离开这个门。”
他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孟萧潇这时候喂给主上的东西一定不是好东西了。
孟萧潇掂量着手里的小药瓶,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