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孟萧潇,始终是孟萧潇。
凤御临想,她只要平安,快乐,是谁都没有关系。
只要她好好的,那些过去,又有什么重要?
“没事了。”他哑声开口,“我该走了。我不在时日里,若是你回京城,劳烦你照顾麟儿。”
孟萧潇恍然从刚才的画面里回神,一顺不顺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脑子里依旧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疼的她整个人都好像要撕裂开。
可是她百分百确定。
是他。
画面里的四哥。
在她身后叫他萧小兄弟的人,是凤御临。
那不可能是孟萧潇记忆。
原主生性懦弱,是秦氏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养出来的名门闺秀。
她不会女扮男装,在京城里跟凤御临和凤君琛这样的公子哥儿混。
她但凡有这样的人脉和心胸,也不会被孟家这一家子欺负到那个地步。
所以,他们从前,真的是见过,甚至关系真的很好。
可真正让孟萧潇震惊的不是他们的关系,而是她真的来过京城。
她明明穿越来的时候,是五年前啊?
怎么会变成萧关?
可若她不是萧关,那个写着萧关题词的折扇又是怎么回事?
那分明是她的字迹。
孟萧潇想不明白,抬眼看见凤御临已经转身往山下走,背影萧索又落拓,她鬼使神差一般,叫了一声,“四哥。”
凤御临的脚步猛地顿住,久久地僵持在原地不动,那感觉不仅仅是震惊,更像是怕自己听错了,听漏了什么。
连握着佩剑的手,都攥的紧紧的。
孟萧潇一时不知道该要作何感想。
如果刚才只是猜测,如今看见凤御临的这样,那只能说明,她想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她曾经是萧关,陪伴在他们身边。
还有那一夜缠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大概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记忆,曾经朝思暮想,回到京城想要寻回的东西。
她现在依旧不记得,对凤御临也只有那么零星一点的记忆,可是这一刻,除了头疼,心口却是涌动出一股强烈的酸,她深吸一口气,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凤御临,你回头,看看我。”孟萧潇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颤巍巍的。
凤御临隔了好几秒,才慢慢地,机械地回过头,隔着几步的距离,迎着漫天的星光仰头看着孟萧潇。
像是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眼神里有压抑,有惊讶,还有不确定。
孟萧潇一步一步走过去,知道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身上的铠甲。
十里长亭,她要送别的人,应该也是他吧。
只是队伍太长,风太大,她看不清他的身影。
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往?又是怎么样的开始?
让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
孟萧潇想到这里,心里更酸了,伸手主动抚摸上凤御临的铠甲,靠近胸口的地方。
他心跳很快。
她说,“假如我变了一个人,你会认出我吗?”
他惦记的那个人,是她,还是原主?
凤御临看着她满是不确定的表情,一瞬心潮汹涌,他只是笑,笑到最后,眼尾都晕了一层朦胧的水光,“你就是你,唯一的你。”
孟萧潇想说不是。
她只是一个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灵魂,占了他梦中人的躯壳罢了,怎么算是唯一呢?
可是转念,她想到那个萧关。
她又不确定了。
她作为萧关存在在这个世界,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凤御临见她神色并不轻松,意识到她对自己并不是排斥,上前一步抬手去探她的额头,“不舒服?”
孟萧潇没躲避,目光也很坦然,“嗯,想起一些事,有点难受。”
凤御临的手僵持在她额头上,神色是难得一见的紧张。
他跟萧关之间,并不都是愉快的事。
他不确定她想起来的到底是好的那个部分还是别的部分。
他试探着开口,“想起了什么?”
话音刚落,山下的军队吹起了号角。
不是急行军,就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凤御临回过身,在下山和孟萧潇之间挣扎。
正如凤君琛说的,平遥关前面布下的阵法真么多年都没有破过,如今却被人攻到门前,说明西楚那边出了能人,不能掉以轻心。
事情没问清楚,他恨不得把这时候的孟萧潇揣在口袋里带走。
可前途凶险,自己都生死不明,他舍不得。
“走吧。”孟萧潇开口,垂眸看着山下陡然开始加速的军队,“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我现在想起来的东西不多,我等你回来告诉我。”
凤御临也知道耽误不得,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承诺一般开口,“好,你等我。”
孟萧潇心跳如擂鼓,却不想泄露了自己的情绪,淡淡道,“你若是回不来,那那些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你的王府你的孩子,都留给别人照看去吧。”
凤御临轻笑一声,脸上的着急和茫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宠溺和坚定,“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
孟萧潇下意识跟了两步,但是又很快顿住。
他是东陵的摄政王,曾经的战神,他的背后,不仅仅是只有她和凤惜麟,还有东陵的百姓。
有天下安危。
不过好的是,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那就说明,还会再见的吧。
到时候,她苦寻不到的东西,都有了结果。
她是谁,他都会给她答案。
孟萧潇站在原地目送凤御临下山,上马,一路疾驰而去,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他们都各自努力,谁都不要回头。
山下。
凤御临已经回到凤君琛身边,抓着缰绳将马勒停,慢悠悠地跟着队伍,沉声问,“前面怎么回事?”
凤君琛看了一眼背后的山上,已经没有了孟萧潇的身影,身边的皇叔,明显比之前上山的时候,状态好了很多。
好像……
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又好似回到了巅峰的时候,满眼都是意气奋发,哪里看得见半点落拓?
他缓缓勾唇,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感激,“没什么,只是前面也出现了送行的百姓,我让号兵吹响号角,提醒大家回避。”